城北,虫疫,祥瑞。
下面附赠了一张越州城北的地形图,图上有一个位置用鲜亮的朱砂点了出来,写上了一个“生”字,十分醒目。
第二天早上,下人来报,说昨天晚上徐家表姑娘犯了心疾,徐家大爷连夜带她上了道观。
没过上多少日子,城北虫疫像是被挤压到了一个顶点,一下子爆发出来,令人猝不及防。
越州虫疫来得蹊跷,齐桡不是姚太守,不会抓住一根稻草就死拽着不放,他没着急忙慌的顺着字条下画出来的地形图去找。
那时城北虫疫横生,谁进去谁傻。
待到虫疫平复,研出了解药,他才按图上往此一观,齐桡惜命,可若说他真惜命,他却能把整个人往沼泽里浸,来寻一个可能是戏耍于他的生路。
地上数十日前的大雨早被日渐炎热的温度蒸发干净了,地下却还残留着被大水漫过的痕迹,阴暗潮湿。
齐桡看不清路,手上没有倚杖供他探路,身上带的火折子在下沼泽时被淹了,他小心翼翼地探两下,走一步,走的很慢,他脸上身上的泥已在漫长的时间里干涸了,贴在他的肌理上,仿佛要把他塑成一尊石像,或是变成一堆土块。
虞姒跟的无聊,又不敢越过齐桡,自己向前飘去。
她虽沦为半个鬼,却没有得到能在黑暗里视物的能力,也没有改掉怕黑的破毛病,跟在齐桡身后,起码能听到活人喘气的声音,让她的心里有些安慰。
她做不到一个人走完这条路,就在齐桡身后观察起了他们在走的这条路,她飘过去靠近了看,勉强能看出许名堂。
齐桡知道他在沼泽之下,虞姒却不知道,她虚虚摸着石壁,紧皱眉心,似是沉思在胸。
实际上,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离石壁靠得近了些,突出来的一块小石子在她手心穿过,她什么都摸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出来,真能摸到了,她也不敢去摸。
齐桡说不明白沼泽底下的洞穴是人为还是天然形成的,说是人为,他凭借石缝漏下来的光一路走来,看见的,摸到的,皆没有人工凿刻的痕迹,说是自个儿形成的,那老天爷不愧是天下最好的匠人。
假若有光能为他照亮些便好了。
这个念头在齐桡的脑子里像一阵烟般掠过,没来得及凝聚成形,就唰地一下实现了。
虞姒的手虚覆在墙上,在上面没有目的地滑过来滑过去,蓦地她触碰到了一块实体。
虞姒靠近去看,在一片漆黑中,一块白色的窠巢是极为显眼,但它只有指甲盖大小,不凑近了看还还真看不见,发现了它的虞姒手上没事干,下意识地去捏了捏。
四肢百骸里一股暖洋洋的力量被抽走,送到了指尖,传递进了白色的窠巢中。
白色的窠巢被点燃,蓝绿色的火光转眼照亮了整条道路。
有火无焰,火呈蓝绿,乃是鬼火,且甚喜随生人走动。
闹…闹鬼了?!
虞姒急忙收回手,惊疑不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