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裳脑子里想着掌事交待给她的关于盛京的事,手上整理着虞姒身后幂篱的纱,她在越州怕被别人认出是王氏的继女,给徐家招麻烦,到了盛京,出去买了碗馄饨,差点给虞姒的声誉莫名其妙地抹上了黑。
她怕是与出门犯冲。
她近期是不适宜出门了,不好让人记住她,更不好人知晓她跟在虞姒身边的。
初来乍到受挫了的虞姒老实地戴上幂篱下马车,装作自己很是端庄的样子,装了没两个瞬息,就差点被赵雀败露了真身。
算是虞姒的运道,赵雀难得出一回门,让她瞧了个正着。
赵雀不喜欢有侍女丫鬟贴身伺候,她喜清净,别人看她孤零零地孀居在齐家一隅,偏僻冷清,她却乐得自在。
不过没人伺候,加上住得偏僻,下人把她的份例送错了,她过了许久才发现,不纠正这个疏漏,她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可她无人可用,没人知晓她的喜好,知晓她是冷了还是热了,只好她自己跨出门来了。
赵雀孀居多年,对外界毫不在意,年轻时同是一代风流人物,什么样的视线没见过,眼神没朝虞姒那儿瞟过一眼。
况且她站在角落的转弯处,虞姒站在进到内院的门那里,两人离得远。
“阿姒。”
有熟悉的声音在叫她,虞姒收回了看美人的视线,转过头。
穿了一件深色衣裳的徐芽儿扶着腰朝她慢慢走过来,脸上浅笑安然,是虞姒熟悉的温柔模样。
“表姐。”虞姒一手摘掉幂篱塞进文裳的怀里,向徐芽儿兴冲冲地跑过去,跑到近前,脚步却放慢了。
徐芽儿的肚子侧面看过去已经很大了,奈何四肢纤细,穿了件深色衣裳,在正面乍一眼看过去,她像是没怀上多久。
算算日子,徐芽儿再有一个半月将要临盆了。
“表姐。”虞姒放轻脚步,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徐芽儿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外甥,如同半夜三更欲偷东西的贼。
虞姒把手虚放在徐芽儿的肚子上,放了一会儿,虞姒扁扁嘴,抬头,“没动静,小外甥睡着了。”
虞姒眼里的失落呼之欲出,倒把围在徐芽儿身边的妈妈嬷嬷们逗笑了。
徐芽儿难得怀上了,齐老夫人可重视得很,把身边得力的嬷嬷特地派去,照顾徐芽儿。
“你呀,永远是长不大了。”徐芽儿挽过虞姒的手,“老夫人的腿脚不便,听说你要来,念叨你好久了。”
徐芽儿拉虞姒去见齐老夫人,文裳把幂篱递给下人,快步跟上。
赵雀交待完事,站在角落里,看徐芽儿她们久违叙旧,没让她们注意到她。
她一个寡妇,别把不祥之气带给他人了。
齐老夫人和她住的院子是两个方向,经过一个岔口时,赵雀与文裳短暂地擦肩而过。
文裳留意了一下她的背影。
凭心而论,赵雀并不是那样的美若天仙,虞姒看她看傻了,只能说是第一眼时,她耳坠落在脸畔的位置刚好,眼睛垂下的弧度刚好,光线照在她身上的感觉刚好。
所有的东西全都刚刚好,造就了第一眼的惊艳。
现在文裳看她,甚至多看了她几眼,也没能明白虞姒看了她良久,在看她什么。
或许虞姒不在看她,文裳在心里想。
虞姒戴着幂篱,她可能是在看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