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古时期,天帝舍身封印无数凶魔,天下自此算是海晏河清。却有一身青衣的神只立在封印落下的地方,任凌冽的长风剐在脸上。
“我还是不明白。”良久,沉默的神终于吐出沙哑的字句。
话音落,霎时风止月出,天帝最后的元神化成渺茫金光绕在她的身侧,像是极为悠长的一叹。
尚还是少女模样的神只仰头,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脸上和眸中,衬得那一双眼更是荒芜。
既然元帝归于天道,那后来便是要选出新任的天帝统领天下事务。
眼下她是三十三重天实打实的天生地长的神只,她理所应当是新任天帝。
理所应当,也本应如此。
诸天神佛站满了瑶池,这位年轻的神身上压着天下人神的目光和憧憬,可她眸底还是一片如月的清冷。
她一步步踏上那个象征着六界至高至圣的椅子,身后人神无不顶礼膜拜。本该是凶戾无比的力量,从她指尖流出。那浅淡的凉意,让人无端想起落霜夜的冷月,她的声音也是清冷的:“吾名暗月,为天下唯一之神……”
正在此时,椅子前面幻化出一个老者,他佝偻着身子,靠的稍进就可以闻到他身上将朽的死意。
老者定定看着眼前永远神色淡漠的神,而后朝她身后一群人颤巍巍行了礼道:“天帝遗志,凡人神只要有神职,便是平等。”
这话本来没什么特殊意思,但是眼下天帝一位悬而未定,其中暗含的意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老者丝毫不介意自己是在这群神仙里丢了颗炸弹去,转身,对着那个年轻的上神说:“天帝让我问你三题,若上神您答对了,便是新任天帝。若你答不上来……天上天下,神仙平等,均有一争的机会。”
青衣的上神目光毫无波澜,颔了首,示意他问。
“暗月一神执掌事务颇多,其一便为时间。那上神可知时间为何?”
年轻的神只沉默半晌:“时间为永恒。”
老者垂眸,又道:“永恒……那生死又算什么?”
“生死是轮回。”
老者似乎是叹了口气,却还是没说什么,幽幽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最后,感情又是什么?”
暗月一愣。
出生在世界背面最幽暗深渊里的神,与其说是天道悲悯的恩赐,不如说是一块冷硬的石头。
这位上神从有意识时便是无悲无喜,那双眸子里像是干净纯粹的海,更像是荒芜的深渊——那里寸草不生,所有柔软的情感都无法扎根生长。
何为感情?
暗月垂眸,目光穿过三十三重天的厚厚的祥瑞云层,看着底下碌碌众生。他们无不虔诚,无不是一身喜怒哀乐参杂不清,无不是逃不过短暂生命的须臾。
可他们却依旧活出了“神”的模样。
“吾不明白。”
暗月抬眸,抬脚越过那佝偻的虚影,无数细碎的光散在她脚边:“但吾知道天帝夙愿。”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落座在天帝的椅子上,任由底下一阵骚乱,声随风起:“吾也知尔等心思。神之一脉由此没落……不,是由此名存实亡,魔界更是如此,你们想六界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