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程以有自觉,正襟长揖:“晚辈斩风门程以,见过各位长老。”
程以此人,天资在同龄之人算的非常显眼,礼节做的也足。哪像秦祁这厮,三天不教训就能把论道居给砸了。
天权点点头,冷然道:“论道居不言俗礼。程公子,斩风门此番做事可不地道。”
这话就挑明了说灵山已然知晓斩风门瞒情不报之事,但程以分量不够,灵山不会为难他。
秦祁慢悠悠坐到椅子上,低手轻敲着椅上扶手的镀金鹤首,正经是正经了,却也总有一股惹眼的散漫气。
沈扶月看着坐没坐相的人想,这人是不是没骨头。
天权长老楚括一转眼,就把话引到沈扶月身上:“这位姑娘是?”
“她是……”
程以正欲答,天权却道:“姑娘还是自报家门吧。”
程以话顿在胸口。
沈扶月只摇头:“这与此事无关。”
好生嚣张。
天枢长老沉沉的视线压过来,沈扶月慢吞吞的补充道:“三天前,宁义县被魔族骚扰,我和程以都在场。”
“沈姑娘。”一道清冷如浅泉的声音传来,是一直未开口的天璇长老一开口就点明沈扶月的身份:“并不止这些吧。”
沈扶月抬眸看天璇长老,是一个颇为孱弱的男子,年龄看着比秦祁稍长一点,一身素衫,眼上却遮着约莫三指宽的白绸。
沈扶月看着天璇,轻轻眯了眯眼,道:“你还敢窥天道?”
一句话,殿内气氛瞬间宛如能凝出冰屑来。
程以拽了拽沈扶月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太过火。沈扶月却是道:“执意逆天而行,生或死,都不是结尾。”
坐的距离天璇长老最近的楚括最先冷下脸色,呵斥道:“大胆!”
天璇长老聂如是抬手,止住周礼的话音,定定的“看”了沈扶月许久,缓缓道:“我已知晓。”
沈扶月心头一跳:“为已经盖棺定论的事付出如此之多,意义何在。”
聂如是摇头:“若你说的天命难违是太丰十万人命,那我不服。”
孱弱的白衣少年平静的吐出字句,可是场上任谁都能感受到最后四个字的份量。
沈扶月脸色一霎苍白,只有一双黑眸泠泠流转着碎光:“可你无可奈何。”
“放肆。”
这次开口的是天枢长老孟无歧,苍老的声音宛若压着万千重量。
“太丰血债?”沈扶月忽然勾唇笑,撕破粉饰太平的漠然,森冷道:“你们所依赖的封印已经老成朽木,还能撑几个年?”
“十年?五十年?”沈扶月想到宁义县里那些只不过打了个照面的东西就止不住的恶心:“要知道,太丰出现的,只不过是一个裂缝而已。”
孟无歧眼里似乎有什么在烧灼,只听得字字似从齿缝里咬出来的:“这笔债,我灵山定然向魔界讨回来。”
沈扶月仰头看他,字字清晰:“若你们只看到太丰十万血债,那么下一个太丰的出现不会太久吧?魔界之众迟早会涉足人间。”
沉默。
几乎成了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沈扶月说的不假,可是这事太过血淋淋。
魔界和人界灵力相冲,在这种冲击下,魔界魔物可以安然无恙,但是人类却是太过脆弱。
这几乎无解。
天枢长老孟无歧冷声道:“魔界孽障想入人间,也得踏着我等的尸首。”
沈扶月垂眸,沉默了一会,道:“灵山如此浩气正然,不知我可否有幸拜入。”
程以不知道为什么沈扶月态度转变的那么快,一时间瞠目结舌。孟无歧侧眸看了一眼旁侧的聂如是。聂如是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