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沈扶月屈指把那条进气无多的“泥鳅”捻起来,放到掌心。
秦祁挑挑眉尖:“找了半宿,就抓条泥鳅?”
沈扶月犹豫了半晌,道:“这不是泥鳅,它知道了会伤心的?”
“伤心的泥鳅能钓到什么鱼?”
沈扶月绷不住,弯眸笑:“不是泥鳅,是……是条幼蛇。有鳞片的。”
说着,她抬掌,把手心的蛇身上细软的鳞翻给秦祁看。
秦祁勉为其难的看了一眼,鳞片没见着,只看这被阵雨打的蔫吧的蛇居然睁了眼,琥珀色的眸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即把安心的脑袋放到沈扶月细指上,睡着了。
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秦祁:我感觉我被一条泥鳅鄙视了。
沈扶月用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忽然又想起来一只许久不见的毛茸茸,道:“你有见过一只红色的小狐狸吗?”
秦祁下意识嘴毒回去:“你这癖好还挺多,养蛇还顺带养狐狸。你这养蛊呢?”
沈扶月沉默看他,只是她约莫是心情很好,眸里盛着细碎的光,像是璀璨星子折入的清辉。
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是沉默。
秦祁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恶劣的顽童,撒了一个拙劣的慌,被大人一眼识破。
偏生那人还微笑着细心听着。
然后秦祁听见这个耐心十足的大人张嘴道:“秦祁,你怎么还没被打呢?”
于是这场月下邂逅就被秦祁单方面“不欢而散”了。
因为沈扶月心情很好。
等回到自己的屋子中时,她才慢慢吐一口气。把缠在自己指缝间的小蛇撕下来,放到软布上,冷声道:“我知道你是谁。”
幼蛇……不对,应当是灵力散去,差点魂飞魄散不得已以这种姿态苟活的老龙抬抬眼皮看她。
“我帮你族重回神界。”沈扶月坐在椅子上:“我也要你帮我。”
老龙看着她,半晌,房中有极轻的嗤笑传出:“你不记得了。”
沈扶月背后僵住。
她可以猜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记忆,无非就是她曾为神只,做了些大不敬的事,但是她不知道其中细节。
可是要命的就是这其中细节。
老龙瘫在软布上,幽幽道:“你没了神格,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
没错,沈扶月不知道自己的神格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体内魔族的气息压制不住,她依旧是天下人眼中的魔。
老龙声音难掩兴奋:“上神大人,世道变啦。”
沈扶月垂眸,摇曳的烛光在她长睫下烙出大片阴影,房间里一时只听得呼吸声。
老龙笑完,觉得无趣,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正混沌中,它似乎听见那道清冷的声音道:“不是以上神之名。”
老龙掀开眼皮看她。
有风不知死活的撞在木窗之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老龙听见那道声音清浅:“以魔族之名。”
“赌上天下人神的生死。”
“我赌……”
风冷月冷,与此之外千万里。
青丘。
火一样的红色狐狸蜷缩在法阵的白光之中。法阵之外,是八位容貌惊人的男女。他们齐声颂唱古老而晦涩的歌,在一阵白光之中,迎来王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