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快日落西山,王员外派出的人才带着一捧黑土回来。王员外讨好的奉给她,却只得到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
沈扶月开嗓:“三滴掌心血,劳宫血最佳,你,还有当年她见过的所有王家人都要。”
等王员外把这些凑齐了之后,战战兢兢的问:“就要这些?别的不在要了吗?”
沈扶月嘴上的伤口已经干涸,她上下瞧着这人唯唯诺诺的样子,道:“不,还差一个‘引’。”
王员外汗毛直竖,本能的转身欲跑。但是沈扶月反应更快,一脚踩住他那过于宽大的衣物:“跑什么?”
王员外姿势不佳的倒在地上,直接哭了出来。
白衣僧人算是休息够了,在最后一缕余晖中睁开眸,却是一眼投向了秦祁。只见他哗啦一下展开扇子,明显心情不佳。僧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白玉瓷般的少女正端着青瓷碗,似乎在考虑什么。
她比划了一下,似乎是想直接兜头盖在王员外脸上,可最终还是选了一个比较文雅的方式,把青瓷里的血抹在他的额心。
沈扶月把指上的血蹭在他领口:“入夜你就机灵点。我不袖手旁观,也不代表我不想让你死了。”
王员外吓得够呛,忙不迭缩在角落里,不在招惹她眼烦了。
沈扶月便垂眸准备着,符篆阵法明目叶,僧人看着不对,开口问她:“镇?”
“嗯。”
僧人摇着头:“她虽然尸鬼化,也罪不至此。”
说是镇,其实就是强行超度。倘若那尸鬼乐意,皆大欢喜。若是不乐意,那就只有魂飞魄散一条道了。
秦祁闻言也凑近看,挑眉疑惑:“你刚还说让王员外为她偿命,这会就要让她魂飞魄散了?”
沈扶月以一敌二丝毫不慌:“她是需怜悯,可她自己化为尸鬼时,也应有此准备。我从不修慈悲佛。”
不修慈悲,故而不会多问“皈依否”。她为上神,自有雷霆手段。
僧人皱眉不语,看着似乎是想好好和沈扶月论论道义和慈悲,算作一次道僧交流。
倒是秦祁说话一针见血:“那你为何修道?坚守是何?大道为空不是让你连道心一并空了,身为道士却不知坚守不知初心,你这道袍白穿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角落里的王员外是震惊了。他一直以为两人的关系应当是道侣或者是同辈,而且沈扶月一身道袍还腰佩长剑,怎么看怎么显得厉害一点,这个男的就差一点,看着风流,一身尘世气。
倒是没想到,这个男的居然敢训斥她。高人都有三分傲气,这要谁当众被训谁开心?
王员外都准备好了一会被迁怒等死,结果却看到那人垂着眸的样子。
……似乎,还有一点委屈。
王员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再看,沈扶月敛了情绪,一身清霜。最后一丝落日余晖缠在她衣角之上,显得更为清冽。
“是,那我换法子吧。”
沈扶月低头来的简单,秦祁一愣,到现在才发现其实她很少在决策方面和自己呛声。
平日无关痛痒的打闹,这人会露出爪来,不轻不重的挠人一下。反而这种关于底线之事,迁就他迁就的过分。
只是委屈了王家的人又马不停蹄的准备材料,一通人仰马翻后,月都已经爬上中天了。
沈扶月转变方法,但是依旧想折腾一下王员外。不甚客气把人绑在椅子上:“鸡血蘸过的黄豆,到时我们顾不上你你就自己看着办。”
“那这是我吃……”
沈扶月闻言手一顿:“也行,不过你吃完了到时你得自己去给她当口粮了。”
这就是迁怒!
王员外敢怒不敢言,因为沈扶月绑人绑的属实麻利,像是干了许多次了。
僧人也在准备东西,似乎打算若是沈扶月还是准备强行镇灭她,就出手救人。
秦祁……
沈扶月绑完人,才发现秦祁不知道哪去了。
“他出去了。”
僧人看沈扶月似乎打算撂挑子找人,好心开口道。
话外之意就是秦祁是特意独自出去,不想让她打扰。
沈扶月手一顿,转而闭目捏了捏额心。再次睁眼时,空气中月色不知何时已经浓稠了起来,冷意如附骨之蛆,带着几缕不易察觉的腥气,散漫开来。
沈扶月开口,指尖擒一符咒,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