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没挖多久,就见到了一副棺材。
那棺材漆金描红,上绘纹饰华贵却又透着鬼气。有人细细一看,却见上面的七寸钉已然被启开,棺材也已开了一条细缝。正午的太阳光照下,竟然让人看不清棺中的事物。
正在众人迷惑,欲细查细缝之时,从那里面猛然窜出一道黑气。
沈扶月难得错愕:“退开!”
千钧一发之刻,却是秦祁先开了扇。那山水扇看似是纸制,却有一瞬金光耀眼,算是替这倒霉人挡了一灾。
正在那黑气消散之时,秦祁眼角看到沈扶月一脸失态。他心念一动,黑气正好抓住机会,附上他的手腕。
沈扶月这才迟迟赶到,拉下秦祁手,简单结了一个术,以防侵入心脉。两指并做刀,灵力翻涌,生生把那黑气逼出。
可惜那黑气太过顽固,因此暴虐的排斥而带出滴滴鲜血。
沈扶月被血一激,当即怒了,对着那口红棺恨道:“你敢伤他,我与你不死不休!”
秦祁没想到沈扶月反应会那么大。
这黑气本来就伤不了他分毫,只是他刚刚一瞬动了罔念,才有机可乘。
至于念的是……
秦祁没敢细想,抬手点了一下沈扶月额心:“守心。沈道长,灵山弟子啊,仙风道骨啊。”
沈扶月本想挥开他手,却在半路想起来这是他那受了伤的手,便转挥为摘,明显是压着脾气道:“知道了。”
沈扶月跳入坑中,对上面大汉们道:“站远点。”
说罢,掌一抬,那实木棺盖一下被掀翻出坑,砸在外面的地上。
秦祁:嘶。
他是确定了,这才是沈扶月生气的模样。
棺里自然已经没什么脏东西了,只有一些在光下熠熠闪光的金银珠宝。沈扶月难得不洁癖,伸手入棺,细细摸索了一阵,然后掀开了棺内的镶金丝头枕。
“天啊,猫眼睛!”
头顶上猛然传来几声惊呼,原来是那几个不怕事的大汉。
沈扶月冷脸扫他们一眼:“不怕死是吗?”
说着,她两指捻起那“眼睛”,发现这却是一颗石头。
沈扶月利落翻身上来,把石头落在掌心,展给秦祁看:“狮负。”
因为秦祁刚经历一次“心思不正”,听这话旋即应了一声。然后才看到她瓷白掌心那琥珀金的石头。
那石头圆润,在中间有一条极细的白线,粗粗一看,正如一只琥珀猫瞳,在瓷白的手中,折出暖光。
秦祁伸指点了点这块狮负,道:“这玩意可稀缺。”
“幻阵的压阵。”沈扶月干脆把狮负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道:“那和尚当是杀了先前用这石头做恶的妖,却着了最后这以血而发的幻阵妖道。”
秦祁嗯了一声:“这玩意被拿出来,那阵应当快破了。”
沈扶月依旧寒着脸,抬头对大汉道:“你们出去,让他们滚进来。”
大汉们噤若寒蝉,不知道这个“他们”是谁,但是顶着沈扶月这目光,只好诺诺的出去了。
秦祁抿唇,轻道:“沈扶月。”
沈扶月抬眸看他。
“不过是几滴血而已,你想和谁不死不休?”
秦祁这话说的轻,却比归鹤的白刃还锋利,似在笑她自作多情。
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
当王员外战战兢兢推门进来时,正巧听见沈扶月浅淡一声:“我明白了。”
秦祁看沈扶月转身,让王员外过来认棺,心跳才慢慢平复。
他低眸看桌上的狮负,那眼瞳一样的宝石似乎正在盯着他。中间那条极细的线分割了自己在上面的倒影,却正好有一半沦在阴影之中。
沈扶月果然没有再失态,冷漠如常,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恹怠。她瓷白指点了点那口棺材,简短道:“说来历,如实说。”
王员外看看沈扶月,又怯怯的看了眼秦祁。见两人毫无怜悯之心,便大着胆子去看坑里的棺,一看脸色立刻就变得煞白。
“敢问道长,这口棺材和我家异样有何关联?”
秦祁被这话气笑了:“若不是那和尚多管闲事,死的会是你前厅那几条鱼和王八?”
沈扶月咽下舌尖的话,转了话锋:“说。”
王员外冷汗涔涔,颤颤巍巍开了口。
话说尚且还是二十年之前,他老父尚在,但是病痛灾祸不断。
究其原因,也还是说来话长。
老爷子年轻时是个混混,最信鬼神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