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妙堂内外片刻寂静,只有雨滴砸落在窗棂和土地里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
“你恨你祖母吗?”良久,苏一梅打破寂静问道。
裴子晗摇摇头,回以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理解她,只是有些难过。她是我的祖母,可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你是说……你娘?”苏一梅试探性的反问道。
当然是,裴子晗在心里答道。
若非是祖母想要个嫡亲的孙子,母亲怎么可能早早离世,她又怎么会在没有亲情的环境中长大,不知何为关心何为温暖。
裴子晗苦笑一般的扬了扬嘴角,随即低下头去。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东西确确实实不适合在裴家以外的地方讲出来。
裴子晗抬起头盯着苏一梅温润的眼眸,嘴边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都过去了,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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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两位公子哥依旧在雨中光明正大的挖着墙角,待听到苏一梅的那声“你是说你娘”的那句时,王子服把目光移到自家弟弟身上,带着几丝疑虑和不解。
王俦寒笑笑,两手一拍,手中的摇扇“啪”的一声应声合拢:“先说好,是你当初让我查的,对错你自个儿断清楚了,和我没关系啊。”
王子服无奈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王俦寒这才打开摇扇一晃一晃的开了话匣子。
一张口,就是十年光景。
“当初裴老太太本就不同意江家和裴家的这门亲事,奈何自家儿子愿意,这才点头答应的。谁想人家江家大闺女进了门,怎么做事裴老太太都看不上,处处挑剔事事念叨。若是旁人遇到这事儿估计也就罢了,偏巧先夫人天生一副玲珑心,从此日日忧愁夜夜伤悲,从此郁结在心落下了病根。”
“所以裴姑娘如今这样,是同先夫人一样郁结在心所致了。”王子服微微叹息着,“先夫人怕是就死在这病根上了罢。”
王俦寒不动声色的收了扇子点点头:“其实倘若不是生了孩子之后保养不当,又被裴老太太催促着再生,估计先夫人还是有机会看着裴姑娘及笄的。”
“难怪……”王子服喃喃,“难怪。”
“难怪什么?”
王子服只是眯着眼睛望向油纸伞檐下雨水滑落形成的帘幕,没有说话。
水幕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与裴子晗在自家院中的假山里的对话,那个明明嘴角弯弯的女孩子,眼睛里却深沉得连一丝光亮也没有。
裴子晗的嘴唇在王子服面前开开合合,但王子服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极力的想凑近看清楚口型,却被王俦寒一把拽住袖子。
“发什么疯?”看到自家兄长回头,王俦寒立刻就松了手,“要是觉得打伞麻烦就别打,撑着伞往雨里冲算是怎么回事。”
王子服闻言收了脚步,转过头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也许你说得对,她于我终究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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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你有什么打算吗?”苏一梅给裴子晗碗里放了一块酥肉问道。
裴子晗摇摇头,嘴角的笑意看起来有些勉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是我能打算的。”即便自个儿打算好了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