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歌想到自己的计划,劝道:“黎皇陛下,大局为重。”
身为帝王,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要以大局为重,半点儿私情都容不得,像是站在最高处,又像是被困在最大的笼子里。
黎皇像是泄气一般躺在椅子里,半晌之后才闷闷道:“朕明白。”
两方谈判,商榷几番之后,定在了金峰岭下。
兜兜转转,又到了这里,姜离歌感慨颇多,最多的还是滔天的恨意。
这日天气晴朗,带着炎热气息的大风迎面吹来,说不清闷热多些,还是凉爽多些,万物都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像霜打过的茄子,可金峰岭上远远望去却是一片葱茏之色,令人心生寒意。
而金峰岭下,为了这日的谈判已经准备多时,此时围了一圈又一圈军队,搭上连成片的军帐,中间凉棚为界,两方界限分明。
凉棚和谈桌上,一边是孙御史为首的南楚国,另一边是南楚十国和谈使者,空气里带着些剑拔弩张。
尽管对方是十国,人数比孙御史这方多多了,孙御史却毫不畏惧。两方见礼之后,孙御史先声夺人,面上带着几分公正道:“此次战乱,吾南楚有错在先,但也是因为小人从中作梗,如今事情已经查明,误会已经解开,这战争自然是没有存在的必要,诸位以为呢?”
孙御史这说法可谓是一箭三雕:一来先声夺人承认南楚有错在先,堵住诸国问责之口;二来全部推给小人作梗,说明这不是南楚想做的,从而化小南楚的过错:三来直接说明战争毫无意义,又把球踢给南方诸国。
南方诸国也不是好糊弄的,青国向来自诩十国之首,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先说话的,只听青国使者一本正经,却又字字珠玑道:“战争自然是要停歇,只是此番黎国受辱,痛失一员大将不说,还被南楚两次无缘由攻打,而其他九国为了自保,可谓是兴师动众,耗资颇多,更有南楚与诸国早已在多年前定下盟约,十国臣服,按时纳贡,南楚便永远不予为难,三年多前更是再次签订,这些,南楚总该要给个说法吧。”
青国使者面上并无为难之意,话里话外却是毫不妥协和退让。
“说法自然是有,只要十国退兵,吾皇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孙御史道。
“若是十国退兵而楚皇不愿呢?到时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黎国受的辱,十国的耗费,又怎么得到补偿?倒不如孙使者先说说楚皇的想法,我等再退兵也不迟。”青国使者丝毫不退让道。
“青国使者大人是觉得我南楚还会言而无信不成?”孙御史面带不豫,声调上扬。
“孙大人误会了,我等只是要个保证罢了。”青国使者四两拨千斤。
“吾皇向来言而有信,诸位且放心。”孙御史说这话可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脸红,若是建文帝真的言而有信,三年前那场有目的的陷害便不会发生。
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有的话不能抬到明面上罢了。
“不知楚皇真实想法如何,还请孙大人透露一番,又或者给个盟约书才是最好的。”青国使者继续坚持己见。
“赵远大将军之死以及南楚攻打黎国都是小人算计,南楚与诸国结盟多年,可不要被有心人挑拨。”孙御史说的好听,南楚和十国从几百年前到现在都是附属关系,谈不上盟友,只是蚂蚁虽小,咬人还是能感觉到的,是以这几百年来,处理十国和南楚之间的关系都是小心谨慎着,更何况如今还是南楚有错在先。想到这儿,孙御史更恨蒋元了,若不是蒋元,南楚与十国关系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可那小人也是南楚人,你南楚有人心怀不轨,却要我黎国背锅,这不可能!”黎国使者可忍不得南楚推卸责任。
“蒋元此人已经伏诛,五马分尸而死,黎皇若还不解气,本使已将蒋元尸首带来……黎皇想要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孙御史笑得像只狐狸道。
蒋元已死,将尸首送给十国,一方面表明罪魁祸首已死,另一方面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南楚的秘密也不会泄露。
“那尸首要了有何用?区区蒋元,怎抵我上万黎国士兵!”黎国使者义愤填膺。
南楚想要把一切推在一个死人身上,然后一笔勾销,绝无可能!
“南楚愿赔偿黎国以及九国此间所有损失。”孙御史放出一点儿饵道。
“都说一将难求,赵大将军之死,南楚又当如何?”孙御史这明显是想要给予最小的赔偿,十国使者怎么可能如愿,交换了下眼神,黎国使者立即站起,毫不犹豫道。
“黎国使者这话可不对了,赵远大将军之死是有心人设计,与南楚并无干系。”其他事都可以说是南楚理亏,可赵远之死的确与南楚无关。
“几月前吾国军营被袭,事后找到南楚将军府令牌,而赵远大将军的头颅又恰好出现在安州城楼上,若不是南楚所为,这又作何解释?”黎国使者身负重任,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