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张明牌翻开,红桃“Q”!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翻开自己的暗牌,至尊无敌的“皇家同花顺”!
万博倩的暗牌只是可怜的“3”和“4”,可她施施然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微光,凹陷的面颊好像都丰润了一些。
“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让我没想到我们的S级牌打得这么好,简直是玩弄赌博规则的存在。”万博倩微笑着说,“要不是荷官忽然学会弃牌,你就能带着我离开这里。现在我要去找高幂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出去了再想办法来救我们哦。”
“他对你真好。”路明非轻声说。
“嗯,要不是他跟以前的女朋友老是有点藕断丝连,我大概早就跟他订婚了,”万博倩撇嘴,“他就是特别心软,烦死了。”
她顿了顿,“刚才我忽然很想回去找他。”
“嗯。”路明非点头,“我看你showhand,就明白了。”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万博倩轻声说,转过身走向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路明非喃喃,抬脚踹了踹荷官,“前两个都挂掉了,你怎么还不挂?”
荷官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暗牌,似乎不能接受这种大逆转的失败,直到被路明非踹了个趔趄,它才猛地清醒过来,发出癫狂嘶哑的声音,“我就不应该来这儿……你现在后悔太晚了……留只手行吗……不行!要留,留下你的命!”
“一个台词控总要说完台词才会死。”荷官仆倒在筹码堆里,化为一摊古铜色的尘埃。
白炽灯“嘶”地灭了。
路明非摸着湿漉漉的隧道壁往前,手电他留给高幂他们了,那东西对他们会更有用。
黑暗好像黏稠的泥潭,他跋涉在泥潭中。黑暗并不是最大的威胁,而孤独才是,路明非深知这一点,也有点偏执,按道理他应该早就习惯了黑暗和孤独,在试炼的死亡中。
他本来可以忍受黑暗,可是他遇到了光明,也渴望着阳光,对于温暖的渴望不断地驱使着他前进。在黑暗中,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卡塞尔的执行部的条例简直就是废纸一张,真是应了那句话,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又一对情侣的组合。
该死的施耐德,一直没有同意自己和零的组队要求,但自己手底下的人早就各自成对,双宿双飞,一边秀恩爱一边完成各种高难度的任务,真是羡煞旁人。
他忽然摸不到隧道壁了,他仰起头,只看见无限高旷的黑暗中飘移的金色星光,望不到顶,也看不到壁。他走进这个巨大的空间,就像一只蚂蚁在深夜爬进圣彼得大教堂。
那些金色星光看起来是萤火虫,借着它们的微光可以看见地下几十条平行的铁轨。
铁路到了这里变成蛛网般的结构,它们原本设计用于存放军用地铁,上面满载重装坦克,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轨道。
他到达了地铁的终点,也是迷宫的尽头。
路明非爬上月台,神色认真起来,爆裂凸显的青筋无时无刻不在体现力量的感觉。
他注视着岩壁,一动不动,这时候岩壁上有黄色的灯亮了起来,缓慢地闪烁着。
坚厚的岩壁开始震动了。
裂痕自上而下出现,路明非没有任何放松,他有点后悔没带懒惰和暴食,他更没有想到打通了一个关卡的boss,没想到后面直接就是最终boss!
赢了,gameover,输了,gameover。
整个岩壁都是龟裂的纹路,片片碎石下坠,尘埃弥漫,路明非用捂着脸一步步后退。
黄灯摇晃着似乎要掉下来了,它周围的岩石片片剥落。路明非心生一股寒意和兴奋,这只有在和诺顿战斗的时候才有。
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那盏黄灯,正在看他!
岩壁彻底崩裂了,蛇一般的东西从裂缝中游出,鳞片宛然!
那黄灯是巨蛇的眼睛!
龙对于混血种而言也是个很抽象的东西,很少有人见过真正形态的古龙,这种生物又具有彻底改变骨骼结构伪装自己的能力,因此古代典籍里的龙有时候是带翼的四足恐龙,有时候则是美貌的那迦,有时候则是独角的长蛇,画画的说龙的步骤是“一画鹿角二虾目、三画狗鼻四牛嘴、五画狮鬃六鱼鳞、七画蛇身八火炎,九画鸡脚画龙罢”,说白了就是个“九不像”。
然而此刻一切面纱都被剥去,这个史前遗族以至凶戾、至伟岸、又至锋利的外表暴露于世!
那是一条真正的巨龙,率先突破岩壁的是他修长的脖子。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他古奥庄严的躯体,他显然是个爬行类,但是远比任何爬行类都美丽。
只不过那种美是阴暗之美、雄浑之美和深邃之美,令人敬畏。
全身青黑色的鳞片从前往后依次张开依次合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满是骨突的脸上带着君主般的威严,他俯视路明非,张开了巨大的黑翼,尖利地嘶吼起来。
路明非早就封闭了听觉,一股冲击还是撞到了他身上。
龙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下的,特别是是在路明非的这位置,正面接受会让人心脏爆裂而死,毕竟龙吟的所产生的分贝可不是开玩笑的。
龙蛇一般的长颈忽然一缩,双爪子刨地,小心地缩到角落里。
他把头低到基本贴着地面,警惕地打量路明非,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啊嘞?路明非有点不知所措。
他没有感受到恶意,也没有捕食者对猎物的贪婪,而是动物对人的好奇,准确的是出生没多久对各种各样的事物都感到好奇的婴儿。
巨龙金色的眼睛微微收缩,像是猫瞳一眼。
路明非一愣,忽然明白这东西的姿态像什么了。根本就是个猫嘛!一只座头鲸那么重的巨猫!
龙游动着长颈缓缓地靠近路明非,路明非站得笔直,好像一根铅笔插在月台上。
龙缓缓地长大了嘴,利齿如枪簇,黑色的长舌从上到下舔过路明非全身。
他有些搞不清情况了,不应该是大吼一声说一声人类,你侵犯了我的领地,侮辱了龙类的尊严,我要用你的血洗刷这份耻辱吗?
这像小狗舔舐是什么情况,他可不记得自己还养了一头龙作为宠物,要是他真的有这个本事的话,龙类还是人类的威胁吗?
“你赢了。”
“喂,台词错了吧?不该是‘哇!好嫩的肥羊’么?”路明非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赢了。”龙又一次说,低沉威严,“我们来玩什么?”
“这是赢了隔壁家小孩的视角是怎么回事?”路明非烂话脱口而出,他一进来神经就紧张兮兮,开门的赌局更是让他坚定了这是一个以玩弄人心为乐的隐世很久的死变态,宅久了心理多少都有些问题,更别提一个头谁知道宅了多长时间的龙!
龙大概无法理解路明非的白烂精神,眼神重又变得警惕起来,他缓慢地后退,缩到岩壁边。
他那个动作就像是缩紧身体的蛇一样危险,因为随时能弹出去一口咬住猎物,路明非随时出手准备寻找一击致命的时机。龙猛地挥动膜翼,路明非看那动作好像是要扔石头打他,愣住了。
他想到了言灵,想到了利爪和尖牙,这用石头砸人怎么怎么……这么幼稚。
一个蓝色的袋子落在龙和路明非之间。
那是一袋薯片。
这神兽似的玩意儿真能整,路明非的逻辑彻底混乱,龙类是种卖萌的生物?
诺顿之类的只是代表少部分的?
龙族都是和善友好,像是一只宠物狗类似的存在。以前人们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式对待他们,不然早就是成为宠物的一份子了?
路明非胡乱的想着,这头龙的让他三观破碎,虽然他早就没有了三观。
“给你。”龙仍旧是很谨慎地盯着路明非。
路明非看着这袋薯片,他好久没吃这些所谓的垃圾食品了,自从零在他身边后成生活各方面处处受到限制,想老妈一样。
这些膨化食品是绝对禁止的。
龙盯着路明非看了很久,见他没动弹,再次伸出黑翼。翼端是锋锐的利爪,这巨型生物的动作极其精准,利爪挑开了薯片的包装袋,小心地夹起一块薯片放回巨大的嘴里。
“薯片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龙以君王般低沉的声音说。
路明非捂脸,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上上下下打量这史前神兽。
龙有30或是40米长,但这并非完整长度,龙只有前半身暴露在外,后半身则和岩壁融为一体。准确地说这条龙的后半生还是骨骼的形态,粗大的脊椎从前往后渐渐石化,最后和石壁相接。
这东西就像传说中的不死生物,半身显露生存之相,半身显露死亡之相,生死巧妙地融为一体,似乎有着什么宗教上的神秘意义。
不过这卖萌的语气……不知道有没有年满五岁……要他欺负一个不满五岁的儿童,他拉不下脸,跟何况未成年保护法了解下,残疾人保障条例了解下。
龙看起来果然热爱薯片,很快他就吃完了一袋薯片。
路明非一直在琢磨这头龙该怎么办,一看情况是有人在这饲养着,自己是不是要看看哪位胆大包天之辈敢饲养一头龙王。
路明非心中忽然一个人影出现。
看着路明非没有任何动作,龙警惕的眼神也慢慢放松了,取而代之是对路明非的不满意。
真的是一种“不满意”的眼神,不是轻蔑不是不屑,就像是一只猫对于愚笨的主人的“不满意”。
“你一点都不好玩。”龙说,“但你很会赌牌,我打不赢你。我们……”
他接下来的话让路明非一头栽倒,“看电视吧。”
龙真的拿出了一台电视,18寸的老式彩电,一个沉重的大方盒子。
显然这是他重要的玩具之一,他轻拿轻放,用翼尖接上电源的时候也异常仔细。屏幕的光照亮了黑色的龙鳞和路明非的脸,龙把下颌放在月台上,路明非坐在他的脑袋旁边,还没有龙头的三分一高,就像是贴着一块巨大的山岩。这奇怪的和谐感是怎么回事?屏幕上满是雪花点,信号很差,正在放的是周星驰的《赌圣》。
这个巨大的迷宫大概都被这条龙控制者,荷官开始木呆呆的,后来满口台词,也不过是被这条龙控制了。他是看门人也是这里的主宰,但他的智力显然有些问题,对于这条龙而言,他们这些人似乎不应该称作“入侵者”,而是来陪他玩的人,他用一个赌局选拔他认为最好玩的人。
就像一个小孩对于来家里的客人充满好奇。
月台旁边堆着各种奇怪的东西,被分拣成堆的瓶盖、烟纸壳儿、指南针、色彩艳丽的包装纸……显然都是这条龙精心的收藏。反而是对那些精美的、古意的暗金筹码和古银筹码他并不在意,因为那些东西是这个世界里遍地可得的,瓶盖一类的东西却要从人类的世界运进来,更加难得。
这条龙构筑了这个炼金迷宫自己生活在里面,像个宅小孩缩在自己的卧室里,而自己居然是来杀他的。
想到这一点路明非不由得有点不舒服。那个饲养这头龙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他第一时间脑海中就浮现了那道身影,四周的物品无一不诉说者那人的年纪。
四大君主都是双生子,青铜与火之王已经死去,大地与山之王之一在和他一起看电视,那么还有==一个呢?
龙王都是偏执狂,他们的亲情无法用人类的视觉来理解,守护与占有,毁灭与血腥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