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名义,则是大公主祁念奉王上御旨监国。
自然,这些都是老头解决的。
在木依依得了南梦传的消息,将在京郊外的那三个人带进来之后和兵符玉玺还有圣旨传至宫中之后……
一切完成十分完美而简单。
而南梦深知,这种情况并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在她的计划中,她应该是要和太后斡旋,一直等到潘安和墨萧他们的行动传至宫中之后再和太后谈条件的。
可是,她没想到太后会这么惧怕幻灵术的威力——惧怕到,一个烧毁的卷轴就能将她吓跑!
这是南梦怎么都没意料到的。
然而,也正是这个意料之外,就造成了掌握着羽林军和城门司的燕大都督和禁军统领章武的立场……因为太后逃的如此之快,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接收了旨意,站到了王君这边。
所以,南梦看不清他们究竟谁才是王君的底牌,而谁又是太后的人。
这就很麻烦了。
更麻烦的是——她又要如何让太后发觉自己是骗她的呢?!
这是两件十分令人头疼的事……
五月的夜风带着闷燥的热意,自上而下,迎面吹过城墙,缓缓拂上南梦的面颊,带起她的发梢,轻轻飘动而起。
静立于宫墙之上,望着天际那微微渐明的夜色,南梦心间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此次内乱只是一个开始!
是什么的开始呢?南梦也说不出来。
等到天色再明亮一分时,沽君子终于配合燕大都督整理好了一切事务,在清寒陌的搀扶下走上了宫墙。
夜风之下,正站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黑色身影,沽君子微微扬嘴笑了起来,继而让清寒陌候在一旁独自走了过去。
夜色朦胧,很静,很沉,轻盈似水,无比和缓……
“风俗变甚讹,人情较太薄,世事处真微末,收拾琴剑入山阿,眼不见高轩过,性本疏慵,才非王佐,守一丘并一壑……”
“荣华梦一场,功名纸半张,是非海波千丈。”沽君子接过南梦的诗句,上前同她并肩站到一起,微弯嘴角扬起了一个笑脸。
“以前听你娘提起过这首诗,没想到你也知道。”
“我也是听她提及的……”
沽君子心间一恸,不禁侧目望去,眸光却在触及到南梦面色的一刹那疼痛了起来……
南梦的面色异常平静,如死水一般淡漠的眸子中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寂落。
“你……似乎有心事?”
沽君子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沧桑了一些,虽和以前一样的轻柔和缓,但南梦却感受到了一些之前全然没有的情感。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老头,这是我娘写给你的吧。”
沽君子陡然一滞,不由怔住了,微愣半晌后,他这苦笑着承认了下来,“你都知道了……”
南梦眼眶突然泛起微红,无端地哽咽了起来,“其实你一直都在护我,在为她报仇……”
沽君子眸光一亮,立刻想去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一时哑语,不禁低下了脑袋。
突然之间一切都被说开,得到了一直以来渴望的理解,他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老师,幻灵术,还有未央楼,都是你和王君的计划,你在他面前尽力地维护我,应该很累吧……”
沽君子蓦然抬头,不由微微笑了起来,“不累……而且,我不会让他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所以,这就是你要杀他的原因吗?”
沽君子突然一怔,神色不禁紧张起来,紧紧地盯着南梦,而这时,南梦却转过了身来。
与之不同,她眸中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不见了踪迹,代替的,则是异常平静的淡漠。
“沽君子,你知道西原灵脉吗?”
沽君子眉宇一皱,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刚才南梦和太后的对话,面色上浮上一层疑虑,而同时,南梦却转了个话题,将当时未和太后谈完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她,那就是当年他们杀我娘时,王君有没有参与……”
沽君子面色瞬间一沉,眼神不禁有多了几分异常的慌乱,而就在他张口欲说些什么时,南梦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你应该也怀疑这一点吧。”
“我……”
“西原灵脉,我娘有没有跟你说过?”
沽君子一怔,紧紧盯着南梦那一双眸子,突然之间猜到了什么,心下开始微恐起来,紧紧蹙眉道:“没有。”
听罢,南梦微微一笑,“果然……她是喜欢你的。”
“南梦……”
“沽君子。”
南梦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抬头认真地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或许从刚才从我太后的话中你猜到了什么,又或许出于某种维护我的原因使你不得不对王君出手,但是……无论是对付王君,还是有关西原的事……我都不想让你再管了。”
沽君子脸色突变,立刻想去阻止什么时,眼前却懵得一黑,直直地倒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南梦一个健步上前,将他稳稳地揽入了怀里……
清寒陌在远处瞧着两个人影不对劲,立刻奔了过来,而就在他停在南梦跟前时,却得了她的一道命令。
“传令下去,清明殿殿长沽君子,因不堪太后折辱,身亡殉国,着,即日厚葬……”
清寒陌不由震愕起来,“你这是在架空清明殿!”
“霸那也比王君回来将他赐死的好!”南梦面色肃然严正起来,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立刻去办。”
清寒陌眉宇紧紧一蹙,沉缓地呼吸了一下,继而俯首拜礼,走下了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