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凯庆 张虓
那拉皇后抚摸着永璂的小脸,心疼地问:“儿啊,你其他皇兄皇弟可像以往一样与你亲近?”
永璂摇摇头,眼中充满悲哀:“皇兄皇弟都不愿与儿臣来往,尤其是七阿哥和八阿哥,见了儿臣总要训斥一番。只有十五弟还像过去一样和儿臣亲近。”
“十五弟?”
“是的,十五弟经常来找儿臣玩。令皇贵妃娘娘见了儿臣也格外亲热,还时常派人赐儿臣一些礼物。”
那拉氏心里一阵紧缩,脸上现出困惑不解的表情:“难道是我错怪了令贵妃?”她哪里知道,这正是令贵妃的高明之处。如果在那拉氏落难之时,令贵妃再落井下石,她想扳倒那拉氏取而代之的目的就显得太明显了,因此,她不仅没有像其他妃嫔和皇子那样远离永璂,反而更加关照他,有时还在皇上面前为皇后求情。这在乾隆看来,令皇贵妃实在是太善良了,因而更加憎恨那拉氏。
那拉氏痴痴的看着永璂,说:“永璂,既然皇贵妃和十五弟一如既往的善待你,那就说明他们很爱你,你一定要像敬重皇额娘那样敬重皇贵妃,也许,是额娘错了。今后,或许只有皇贵妃能够呵护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
“永璂,如今不比过去了,你身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今后你凡事都要忍耐,千万不可与阿哥们争执,更不能流露出对皇阿玛和皇祖母的怨恨,你记住了吗?”
“皇额娘放心,儿臣都记下了。”
那拉氏回头看看站在一边的少年丫鬟,说:“思雨,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照顾十二爷。”
思雨哽咽着说:“皇后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十二爷。”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原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瑟瑟的秋风,?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远处游荡。而诺大的宫殿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低矮的树丛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天空中的阴云越聚越重,隐隐的传来阵阵雷声。猛然间,一道闪电划过,疾风夹杂着铜钱大的雨点从天而降。
大雨冲刷着破旧的门窗,发出“吱吱呀呀”的鬼怪似的叫声。昏暗的屋子里,桌上宫灯里的烛火摇曳,一缕昏暗惨淡的烛光笼罩在那拉氏的身上,在这闪动的光线照耀下,屋里的一切都显得幽暗而阴郁。那拉氏坐在桌前,从一个锦匣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绢布,展开细看,那是永璂五岁生日时,乾隆酒后写下的传位诏书。
那拉氏的心里急剧的翻腾着:由于自己的愚蠢疯狂的行为,连累自己的儿子和亲属一并遭难,皇上肯定再也不会考虑让永璂继位,或许连个爵位也不会给他,那永璂的一生就惨了。现在,改变永璂命运的唯一机会就在这一纸诏书上,如果有朝一日皇上驾崩了,只要皇上没有明确立下继位人,这张传位诏书或许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朝廷中一定会有人响应的,到那时,也许永璂和自己的亲人就有出头之日了。
那拉氏极其小心的将传位诏书藏好,抓起桌上的毛笔奋笔疾书,桌上已经有十几张她的手稿。痛定思痛后,那拉氏决定将自己一生的经历记录下来,告知后人,她是如何从辉煌的顶峰跌落到苦难的深渊里的。回想自己的一生曾历过一番梦幻,虽今日身处茅椽蓬牖,瓦灶绳床,其风晨月夕,阶柳庭花,亦未有伤于我之襟怀笔墨者。面临这无可奈何之日,愧则有余、悔则无益,何不将已往上赖天恩、下承祖德,锦衣纨绔之时、饫甘餍美之日,背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兄规训之德,已至今日一事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记,以告普天下人。虽我之罪固不能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不肖,则一并使其泯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