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将我的猜测说完,一时间我们四人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毕竟如果我的推测都是对的,那么我们现在的情况可谓是糟糕透顶。
还是狼牙最先打破了沉默:“好了,如果莫离说的那些都是对的,那么我想大家都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绝对算得上是不容乐观。虽然在我看来,莫离的那些猜测大概是八九不离十,前面一定是凶险无比,然而根据追踪器上的显示,我们要找的钥匙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狼牙的声音很平静,只是微微有些凝重的感觉,倒是一点都听不出有惊慌或者恐惧的情绪在里面。
狼牙:“找不到钥匙的话,就算不被老鼠杀死,困在这座空城中最好的结果也是饿死,倒不如放手一搏去拼一把找找钥匙,这也是我们唯一的,能够逃出这个房间,能够活下去的希望。”
我突然有些恍惚,不知道狼牙到底多少次经历过这样的危险,不知道他到底多少次从死亡的阴影中找到那一条窄窄的生之路,不知道他到底多少次像现在这样保持自身的冷静同时去鼓舞人心。
“把你们的刀都拿出来吧,既然那些老鼠把我们当成了食物,那就让它们看看,到底是谁能杀死谁。”
这一刻,狼牙的话似乎成为了我们三个人的精神支柱,当我们因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不知所措时,狼牙的冷静和镇定,无疑成为了我们所有勇气与力量的来源。
擦掉手心因为紧张而出的汗,将手中的刀紧紧握住,此时一切能给我的安全提供保障的事物,无疑都是我能否活下去的关键。
我们正身处在老鼠的窝里,成千上万只老鼠正等待着我们走入它们的猎食范围,然后用尖牙利齿将我们撕成碎片。
我曾说过,我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老鼠,甚至之前在天台看到它们时会吓得无法动弹。可是也正是在天台那次,我与死神擦肩而过,等待死亡那一秒的恐惧至今都令我心有余悸。
能战胜恐惧的,只有更大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即便现在我还没有再次面对老鼠,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再被它们吓得动弹不得。因为比起老鼠,更可怕的是死亡本身。
那些老鼠的牙齿很锐利,我知道,只是我手中的刀刃更加锋利。来吧,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猎杀者,我会用手中的刀锋撕裂你们灰色的皮毛。
“准备好了么?我们继续前进了。”
听到狼牙的话,我点点头,深呼一口气跟上他的步伐,身后的麦加和林崖也趋步跟上。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只能前进。
既然无法逃离,那就必须厮杀!
我们距离追踪器上标注的钥匙位置越来越近,被盯视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那种犹如实质的目光仅仅黏在我们身上,满满地充斥着撕裂我们捕食我们的渴望。
你有过那种已经被确定的掌控不了的危险一点点接近的经历么?人是一种很复杂而矛盾的生物,他们心中潜藏着懦弱的同时也潜藏着坚强,潜藏着屈服的同时也潜藏着挑战一切的力量。当人发现有自己掌控不了的危险接近,并且自己无法逃避时,人们只会产生两种反应——要么完全放弃希望,要么全力迎难而上。
我无法描述出这种感觉,当真得别无选择又不甘心就此认输时,每走出一步,每接近一点,心底涌现出的不再是害怕与恐惧,而是兴奋与期待。就好像忍不住想要大喊:来吧!你们这些怪物!看看今天到底谁能杀死谁!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亡!
大概也是因为这种诡异的精神状态,这才没有让我在看到这一幕时当场崩溃。
在又转过了一个弯后,手电筒照射到前方,却发现通道在前方中断了,似乎那就是通道的尽头。向前再走了几步,通道在尽头处豁然开朗,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展现在我们眼前。
准确来说,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穴,以我们站的地方为标准,向下大概有十米深的距离,向上则大概还有五米左右的高度,根据我的目测,整个空间大概呈一个球体,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直径十五米的球型空间。
在空间底部,重重叠叠爬满了粉色的灰色的蠕动着的生物,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正是一只只的新生的和大一些的小老鼠。它们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无数声吱吱的叫声融合叠加在一起,让人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被这些叫声刺激地一阵疼痛。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老鼠药引导我们到这里来了,因为这里可以说是它们的粮仓,是供养后代的食物集中地。
人类被老鼠作为食物储存着,可笑么?然而这样可笑的事情在这里就是真相。
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鼠堆正中,有着一座从底部直达顶部的小山——肉块组成的死亡之山。
猫的尸体、狗的尸体、甚至还有它们死亡的同类老鼠的尸体、自然,也有人类的。
整个城市的人类似乎成为了饲养这些老鼠崽子的最主要食物来源,在这座尸体组成的肉山中,人类占据了最大的比例。内脏、四肢、头颅、分得清的分不清的,乱七八糟不分种类地聚集在一起,这些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尸体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有些尸块甚至已经腐烂地成了一滩肉糜,黑色的腐肉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更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