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的反应也打断了其他人的进食,察觉到其他人投注过来的目光,我偏过头去避开那些视线,胡乱地摆了摆手示意我没事。
“你还好么。”
余普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来到我面前,我转头望去,他拿着一瓶水蹲到我身边。
“喝点水会好一点。”余普说着,拧开瓶盖,将水瓶递到我手上。“你可以...忽略它的味道,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东西上,或者你知道冥想么?不去想的话会好很多。”
我看了余普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余普是心理医生,我想他是明白我因为什么而吃不下的。说白了,这也不过是心理障碍的一种,事实上我从未吃过人肉,当然根本不可能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那种凭空出现的相像的感觉......只是我给自己的心理暗示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吃下去,为了活着。
其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进食都是一种享受,而不仅仅是为了活着。将食物放入口中,用牙齿切割碾碎,不同食材产生不同的味道,分散到每一个味蕾。酸甜苦辣咸,不同的滋味组合在一起,用不同的方式混合出咸味,在满足生存需要的同时,更多的是满足精神上的需求。
美食可以让人愉悦,美味可以舒缓心情。我曾经从不认为吃东西是一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直到进入了无尽房间。
进入无尽房间后,进食由于它的必要性和无可选择性成为了一种折磨。
世界上的事大多如此,如果一件事可以选择,那么这件事即便没有带来快乐也不会让人厌恶。而如果一件事别无选择,即便这件事本身不会让人产生什么不好的感觉,可是别无选择便已经是最大的不快了。
而恰好,无尽房间中最多的便是......别无选择。
我努力忽略到口中的味道,机械性地咀嚼吞咽,不断喝水将嚼碎的肉末冲入胃中,以期这些东西可以带给我能量,可以让我有体力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危险。
同样的,傅凌君也找到了吃下这些的方法,吃到一半时,我们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一般同时抬头望向对方。视线交汇,我们能体会到对方与自己同样的心情和念想——为了活下去。
我一直吃到有了明显的饱腹感后才停了下来,喝了口水冲散了口中残存的味道后,我长出了一口气。转头望了望昏迷中的林崖,拿了一瓶水和一块肉向余普走去。
“余普?”我轻声叫道,“林崖现在的情况......能喂他吃点东西么?”
余普向着我手中的肉看了看,又转头望了望林崖:“如果能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自然是最好,可是林崖现在的情况......估计吃不下任何东西的吧。”
我也知道林崖先在的情况是不可能自己吃下什么东西的,但是如果是汤水之类的呢?他可以喝下去么?
“如果我把肉撕碎泡到水里,然后把水喂给林崖这样可以么?”我将自己想到的方法告诉余普,“这样至少林崖可以补充些盐分,也算是能做出一个极简版的汤出来,这样可以么?”
余普看着我手中的肉块的水平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样应该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林崖能不能喝下去了,试试看吧。”
得到了余普的应许,我这才拿着肉块的水瓶来到林崖身边坐下,一条条地将那块烤肉撕碎,然后泡入水中。胡乱摇晃着水瓶,一直等到水中的肉条跑得发白涨大,能清楚地看到肉条上的纤维后,我这才停止了晃动。打开瓶盖像瓶中看去,瓶中的水浸泡了肉条的盐味,上面泛着星点的油点。
我将瓶口凑到林崖嘴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微微张嘴,望他口中倒了一些。
汤水顺着林崖的嘴角流下,划过面颊落入脖颈中。我伸手将溢出的汤汁擦掉,看了看林崖口中,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些汤水一点都没有减少。
“管他干嘛?难道你真以为他能活着出去?”
意料之外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转头望去,却看到方若曦脸上满是讥讽的神情。
察觉到我的目光,方若曦转头看向我挑了挑眉:“怎么?我有说错?您还真是有闲心呢,活的人都顾不过来呢,还去管一个死人?”
“你...说什么?”
我看着方若曦皱了皱眉,这好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