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外面天光微微变亮时,余普从洞口的位置起身向洞内走来,接替了我的位置照顾林崖。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林崖的情况愈发危险,即便一刻不停地帮助他擦拭身体降着温,他灼热的体温依然烫得吓人。我现在真的很担心,他能不能撑到我们离开。除非......
“别乱想了。”余普轻声说道,“快去休息吧,雨停后就要准备渡湖了。”
我抬眼看了眼余普,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如果我们现在就能离开这里,林崖无疑可以获救。而现在就能离开这里的方法...便是填上那两个死亡名额。
填上名额的方法只有一个。
我怀着纷乱的思绪在嘈杂的雨声中睡去,睡得很不安稳,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站在一个房间的窗边,房间并不大,空荡荡的,除了一扇门一扇窗之外什么都没有。房间在高层,窗外是一片昏暗的夜色,远处是参差排列的建筑,或高或矮,又灯光影影绰绰地亮着。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进入房间的同时,我纵身从窗口跃出,身体快速从高空坠落,夜风在耳边呼啸着,无法控制身体的失重感却并不让我感到可怕,反而觉得畅快。
我轻巧地落到地上,梦中的坠落没有带来任何伤痕或者危险。那人跟着我从窗口跃下,风声在我上方发出声响提醒着他的接近,我开始奔跑。
我穿过街道,我攀上楼顶,我在夜空中飞跃,我在黑暗中穿行。
向前...只有向前。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不需要理会目的地,不需要思考有什么意义,不需要在意身后追随的人,只需要向前。
夜风中的奔跑带着奇异的魔力,让人完全被吸引,沉迷于那种畅快的魅力。
梦中的我不知疲倦,也不会受到任何限制,我只需要跑就好了,无论在大地、楼顶还是干脆在空气中,只要跑就好了,知道跑到世界的边缘。
事实上,世界是没有边缘的,有边缘的是一个个困住我的房间,以及...我现在的梦境。
然而这梦境并没有将我困住,在世界边缘的天际,那夜色被撕裂开一个口子,通向另外一个空间。
我向着那裂口纵身一跃,眼前光影变换,我发现我重新回到了那间房间。
我在窗边站定,外面是熟悉的夜色和建筑,我甚至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刚刚跑过的路线。如果这里是现实,我或许会觉得自己进入了又一场时间重置,可是这里是梦境,在梦境之中,任何的不寻常和奇诡都不会让人感到怪异,就像世界本就是如此这般。
身后的房间门再次被推开,我也再次从窗中跃下,熟悉的失重感后是熟悉的奔跑。
我不知道身后追我的是谁,也不知道身后的人为什么而追我。我隐约知道他对我并没有恶意,可是我有模糊地有种感觉,并不想被他追到。
于是我仍旧在跑,他仍旧在追。
第二次跑到世界的边缘,通向另一边空间的口子依旧很容易便被撕裂,我站在那裂口边,一边向裂口内倒去一边下意识回头,身后追我那人的样貌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男人,身材高而健壮,狭长的双眼炯炯有神,脸侧有着一道细而长的伤疤。
那好像是我很熟悉的一个人,我见过他,了解他,熟识他。可是梦境之中,我认不出他。
我第三次回到了那个房间,房间依旧空旷,从窗口吹入的夜风依旧凉爽,可是这次我等了又等,还是没有等到房门打开。
我转身面对着房门再次等待许久,那房门
李晟走出去后,余普也跟着他走了出去。陆海笙一直站在我和林崖身前,好一会后,林昌也走出了洞口,陆海笙这才也向着洞外走去。
我望着陆海笙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一会让我觉得他是个只在意自己的自私者,一会又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误解他的混蛋。
等到四个男人都走出了洞口,洞内只剩下了我、方若曦、傅凌君和昏迷中的林崖。
方若曦看着我冷笑了一声,也向洞外走去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傅凌君则是沉默地走到火堆边将火扑灭,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
整个山洞空旷安静了下来,我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水瓶中的水被我握紧挤压了出来,顺着瓶身留下,润湿了一块地面。
将捏得变形的水瓶放到一边,看了看林崖口中的汤水依旧没有减少,再次叹口气,只得放弃。将他额头上的布料重新更换,我一边帮助林崖擦着身子降温,一边胡乱想着现在的状况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