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声音唤回了夏菡的神智。唰——锋利的剑锋搭在男人的脖颈上,他伸出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捡起地上的黑袍,直起了身子,对上夏菡的目光。面前的姑娘生的真是美,好似他小时候梦见过的满池莲花,温柔高贵,仙气十足,只是左眼角却有一道自上而下、一指宽的淡淡疤痕,平白毁了这容颜。不知为何,他想把那疤痕抹平,特别想。
“黑巫。”夏菡叫出了他的名字,或者说世人给他的称呼:“你杀了三个人,老人,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昨夜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来不及阻止的一切,全都重新鲜活起来,夏菡的剑锋狠狠抹过那脖颈,却只抹过一片黑烟——黑巫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右手打出一道黑光,夏菡闪身欲躲,不料那黑光彭地一声炸成一团黑雾,下一刻,一股湿冷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女子被狠狠掼到岩壁上,纤细的脖颈上抵着一个尖细的锥刺,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刺破她的喉咙。
黑巫掐着她的肩膀,枯瘦如骨的手在那白皙的肩头留下五个红红的指印,他皱了皱眉,忽然松开了手,好似被电到了一般。面前的男人忽然收敛起身上的戾气放开了她,夏菡只来得及看一眼那古朴的法器,便听男人道:“人命如蝼蚁,她们死去成全了我的蛊,何尝不是死得更有意义?”
“你死在我剑下,成全了一方安宁,死得更有意义。”夏菡冷笑一声,道。
“我不会伤你,这是我答应师父的,不伤夏家人。”黑巫并未被激怒,拍了拍墙壁,就见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爬了过去,莫名地让夏菡想到蹭主人掌心的小狗。这个比喻显然让她有些不舒服,她移开了目光:“夏家对你师父有恩?”
“算是。”男子简短的回答道,并不继续说话。那蜘蛛咬在了他的手指,他满意地看着血便成黑色,挥了挥手,那蜘蛛便爬回了黑暗了。夏菡看着他走向另一处,这次爬出来的是蜈蚣,她不禁皱了皱眉:“你不会中毒吗?”
女子的声音不大,黑巫却停顿了一下,好似在琢磨她话里莫名的关心。夏菡也发觉了不对,轻咳一声,问:“你杀人就是为了练蛊?”
“不是练蛊,是试蛊。我要确定我是不是做成了我想要的蛊。”黑巫把那蜈蚣拎起来,走向中央的火焰,夏菡听到了蜈蚣的‘吱吱’声,透着一股子无法形容的恐惧,消失在火焰中。
“废了?”她有些好奇的问。黑巫抬眸看了她一眼,像看一下稀有物种,又垂下眼帘:“废了。”他掀起右手的黑袍,看着自己惨白的手臂上一道漆黑的血管极为明显,欣慰地点点头,淡声道:“你该走了,不然天黑了你走不出这林子,外面都是索命的冤魂。”
夏菡看了看身上的白诃子,无言。黑巫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黑袍扔了过去:“你衣衫被树枝勾破了,我便直接扔了。”夏菡穿上黑袍还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今日便是仙门会,捡起青华剑便向洞外走去。
“一直向西。”黑巫的声音有些微颤抖,夏菡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直到听不见那脚步声,黑巫才低下头看向那蔓延开来的黑色蛊毒,深紫的瞳孔变得血红,身上黑气环绕,鬼气森森,仿佛来自地狱的厉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