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找封印机关吧,我记得是在塔后。”
“好。”
岱宗剑庄。
一回到剑庄,君落几乎是瘫在床上,上官凝看她累成这样,又听阿橙说了她当时的伤,纵然心里又恨又气,也没有扰人清梦。君落几乎是睡了这几年来最安稳的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记住,让睚眦射你一箭,你们就两清了。”
“谁!”红衣女子惊叫着睁开双眼,待看清身边并非层层云雾,狂跳的心脏才算平息了一些。自从到蜀山起她就总是梦到许许多多奇怪的事,醒来后又都记不得,只言片语反而让人心神难定,所以君落索性不去追究。
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剑主,你醒了吗?”
“醒了。”君落清了清嗓子,回答道。阿蓝推门走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见床上的女子揉着太阳穴半坐着,忍不住道:“剑主你可算醒了,再不醒过来凝姑姑都要帮你找大夫。你也真是的,弄这一身伤,万一留疤了可怎么办?”
阿蓝的话让君落恍惚了一下,身上的伤痕还会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就在两天前她还经受着兰舟的毒打,而现在,她却被人关心着......红衣女子垂了垂眸,看着手臂上结痂的伤痕,笑了笑:“不会的,放心吧。老爷子呢?”
“回来就大发雷霆,今早上才算消停。”瞧瞧阿蓝这词用的,放在别的地方早被打死好几遍了,君落无奈一笑:“山庄混进内鬼一事确实是我疏忽了。”
阿蓝摇摇头:“剑主别自责,凝姑姑都说了,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许多事当年老爷子就没有告诉庄主,庄主自然也没有告诉你,怪就怪他们俩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爷子既然出手了自然会处理好,只是剑主可能要有的忙了。”
“忙什么?”君落有些疑惑。
“忙着管家。”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上官明复瞥了一眼阿蓝,阿蓝吐了吐舌头,乖乖站到了君落身后:“老爷子!”看她一副乖巧模样,上官明复板着脸坐了下来:“你这张嘴可真是碎,背后就这么说庄主?”
阿蓝委屈:“都是凝姑姑说的,我就是转述嘛......”
“阿蓝,你最近确实太不知礼数了。”阿红责备道:“你转述也关上门转述,开着门算怎么回事?”
上官明复睨了一眼身后的得意门生:“落落一个人把全庄都带得这么顽皮了?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君落连忙争辩:“老爷子,你这么说就过分了!他们这都是暴露本性,怎么能怪我呢?你看我这伤还一道一道的,吃个饭都费劲,怎么管家记账啊......”
“那也不耽误!”上官明复打断了她,语气严厉不容置喙:“你把你手头所有的事情都放下,这几日哪儿都不能去,我迟早要把剑庄交到你手上,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样,现在就开始给我管家!”
红衣女子嘟囔道:“我现在管的还少吗......”
“落落。”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唤道:“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无论霖儿能不能醒过来,你多知道一些,没有坏——”
“老爷子。”君落做了个停的手势,她看着眼前八十六岁寿辰的老人,眼里略显疲惫,却格外坚定:“剑主是他,庄主也会是他,落落只是暂时替他护着,仅此而已。君落可以一辈子辅佐你,辅佐他,但君落绝对不会执掌龙泉、执掌剑庄。”
阿红皱了皱眉,似乎还要劝说,却发现红衣女子的眼眶微微红了。那双黑眸泛着氤氲水雾,君落的唇动了动,她越想控制住,就越控制不住,咸涩的泪水划过嘴角,感觉到阿蓝抱住了自己,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看着上官明复流泪。
往年近日的种种在眼前一一闪过,她那伤痕累累的心上的疤好似约好了一般齐齐裂开,心里所有的酸涩痛苦,全都化成一句无声的:
不值得。对我好,一点都不值得。
我已经毁了那么多的好,剑庄是我最后的一点圣地,我不能再看着自己毁掉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