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凛冽,淤泥遍地。
半个时辰后,冯文林带着宇逸寒、宁荞来到了辰河镇东门外。
下了马,便见到城墙下用石木草草搭了个赈灾棚,棚子前站了一队衙役,灾民们络绎不绝地扛着米走了出来。
“这便是另设赈灾之处,请军爷指教!”冯文林连声说道。
宇逸寒猜是临时搭建的赈灾棚,却没有说破,昂首走了过去。宁荞身后,左右环顾,见那些灾民衣衫整齐不像是洪水肆虐过,心底生了疑色,见迎面而来灾民,随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那人微怔,忙不迭地道,“回大人,小人名叫宁树,家住宁家村。”
宁家村?宁荞莞尔一笑,“宁家村灾情如何?洪水可曾冲垮村口两株百年松树?官府可有救济?”
宁树道,“此次灾情着实严重,百年松树只剩树坑,好在县令大人救灾有方,不但下拨了救济粮,还及时发放了棉被等日常用品。真是感谢县令大人啊!”
宁荞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呵呵,刚才说错了。宁家村村口并没有什么百年松树,前些日子,我曾在那里游历一番哩。”
宁树脸色唰地白了。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来骗取救济粮!带下去!”冯文林见势不妙,怒喝道。旁侧衙役即刻围了上来,夺下宁树肩上的大米,将他拖到一边,杖责。
“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宁树高呼。
冯文林恍若未闻,“军爷,我们进去瞧瞧。”
“嗯。”
进了棚子,只见地上白花花的大米堆成了小山,米堆旁放着磅秤,两名蓝衣小厮正忙着装米过秤,穿着斯文的文史在记数。
“军爷,请看。”冯文林手指台面上的黄色宣纸,上面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写了不少名字,振振有词,“灾民们过来领米都要登记在册,避免重复领取,更要保证人人领到赈灾粮。”
乍一看,真像那么回事。
睨了眼宣纸上的名册,宁荞粗略估算了下,一日下放赈灾米,达五百石。
宁荞眯眼,这狗官,居然这么大方?
“照这样发放,镇内存粮能坚持多久?”宇逸寒紧绷的脸松弛了几分。此次受灾面积广,又是秋后,百姓大部分存粮被洪水冲走,哪来粮食过冬?
“回特派官,连日来,下官昼夜不停安排人马发放赈灾粮,接下来,得靠百姓自救当为上策。”灭狼军营离辰河镇不远,与其陪他们日日周旋,不如明说已发放到位。
况且,明眼人都见到灾民们纷纷扛着米袋回去,足够他们撑上十天半个月了。
“县令大人可否将之前赈灾的记录,借来一观?”
冯文林面不改色,“没问题,回到衙门后,即刻拿给军爷。”
“好。”
说着话,宇逸寒随手拿起旁侧长约一米的小木棍子戳入小山般的米堆里,连根落入,再抽出来时,棍尖处沾了不少泥土。
冯文林面色微变,“军爷,此处污泥满地,地面难免不净。”
“将米堆扒开!”
“……”啪!冯文林跪了下去,原本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军爷,军爷……”
“要我亲自动手?嗯?”
宇逸寒弯腰,伸手探入沙堆五寸深掬起一捧白米,摊开手掌,却是一把黄沙泥土。
宁荞微怔,“……”
好家伙,居然玩虚的。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遇上了人神共怕的宇逸寒。
须臾,宇逸寒拍了拍手,向着棚外走去。
冯文林吓得脚底发软,由衙役搀扶着跟了上来。
“带我们去东郊别院。”宇逸寒翻身上马,冷冷说道。声落,他径自扬鞭,马儿向着东郊而去。
东郊别院?冯文林唰地脸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