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顾相知复活了他们,他也能照杀不误。
然后,他看到了
月问心最仰慕的人是顾莫问,最讨厌的人是顾相知。
他崇拜喜欢强大美丽又邪恶危险的人,这让他觉得安心安全。
就像菟丝花,缠绕绞死一棵大树一般的,追着顾莫问。
一切准备就绪,计划尚且启动,突然之间,却迎来终结。
那一天,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把贯穿天地的剑光,湛然悬于太白之巅。
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研究了燕家密录近二十年的白薇怎会不清楚?
她什么都管不了了,不管不顾疯了一点狂喜往那里赶去。
究竟是谁开启的封印,她也完全不再关心,她只知道,所有梦寐以求的愿望一朝实现了,只要她赶到那把剑所在的地方。
肉眼可见一团雾茫茫的青气笼罩着微微发光的玉白剑身,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建木。
白薇的心砰砰跳着,整个人都微微发抖,神情快乐得近乎扭曲,全不在意衣服头发被风凌『乱』。
极致的快乐时候,表情本就是扭曲的,不是吗?
突然,她的表情凝在脸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会?明明是按照手札的方法『操』作的,为什么没有反应?”
“因为,这柄剑是假的。”
在她身后,一个沁凉的声音这样说道。
白薇猛地回头,腹中却微微一点烧灼。
风把白衣上的银丝麒麟纹吹起,仿佛麒麟踏着血『色』祥云文活了,林照月手中的麒麟刀锋上,有银光烈焰奔袭而去,无声吞饮着白薇的血。
林照月缓缓抽出刀,刀尖在山岩上划过,发出一阵星火。
白薇惊讶又痛苦地捂着腹部,血『液』争相从她指腹溢出。
她眨着眼,沾血的手拄着那巨大的剑身:“为什么?”
白衣公子温润清贵的面容一派光风霁月,冷静得矜持风雅:“别怕,这一刀并不致命,我下手很小心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替那些因你而死的人问你一句,为什么?”
“不过,你大概根本就不记得吧,心里应该也没有过丝毫悔愧。毕竟,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干净最美好的恶人。”
“所以,林书意为你满身罪孽,而你始终置身事外。我麒麟山庄,我母亲的一生,我姐姐的惨死,皆因你而为,我却没有任何理由怪罪你,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让林书意着魔一样爱上了你。是也不是?”
被麒麟刀所伤的地方,仿佛一团幽火燃烧,血『液』止不住,伤口反而似乎在不断撕裂。
白薇的眼前已经有些不稳,但她不能晕不能死,明明只差一点了啊。
林照月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始终清澈无恨,说起来,其实他和鹤仙人的气质略有相似,然而却只是相似罢了,未得其心。
他拖着刀尖,如死神一般向不断后退挣扎的白薇走去。
沁凉声音,雅致又温润,平和淡然地说:“我从未想过让你活。”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愿意见你那一面吗?因为信的字迹一样。”
当初,林照月看了白薇的来信,之所以愿意与白薇商谈,是因为信上白薇的笔迹字迹,与当初密室角落找到的那封信上的字迹同出一人。
那封信告诫林书意不要将林幽篁嫁去落花谷,揭『露』燕家要以命换命的阴谋。
从这一点,林照月愿意让白薇活着,为她自己辩解两句。
但是,林照月从未真的相信白薇无辜。
“你根本从未真心想要救我姐姐,你也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那封信根本就不会起任何作用,它只是个证明你清白无辜,置身事外的证据。”
白薇努力咬紧舌尖,『逼』自己保持清明,她极力后退着:“我没有,你恩将仇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照月止步,淡淡地说:“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狐狸尾巴了吗?不管你做多少掩饰,只一点就说不过去。”
“如果你真的要救人,为何这封信没有送到受害者林幽篁,或者我林照月手中,反而是写给一力促成林幽篁燕双飞婚事的林书意?这么重要的事,多写一封信很难吗?”
事实上,林照月不知道,白薇的确多写了一封信,却是写给茯神的。
只是那封信写得更早,随着林大小姐惨死,祭天换命失败,钟磬自封印中醒来,所有人的记忆被模糊更改,白薇也一同忘记了。
林照月没有说错,白薇根本就不在乎林大小姐如何,这封信,与其说是为了救人,不如说,只是出于她在林书意心中的清白善良形象。
诚然,白薇根本不会让燕家的少族长真的活过来,可那毕竟是她的儿子,她已经杀了他一次,无法再毫不留情杀他第二次。
所以,她写了这封信,密会林书意的时候,将信留在一个角落,让天意决定这件事是成是败。
成了,燕无息复活,她总还是要灭燕家的。败了,便是燕无息命该如此,她母子福源浅薄。
这种矛盾又幽微的复杂心态,从始至终贯彻白薇左右,所以有当初她随手修饰被林照月更改过的庚帖漏洞,才有后来换命失败,祭天却成功打破封印的发生。
然而,身在局中的所有人却并不知晓当中阴差阳错。
林照月麒麟刀再次指向白薇:“左右,罪孽都是为你着魔的林书意犯下的,而你清清白白无辜蒙尘示人,背后只管受尽好处。是也不是?”
大量血『液』流失,让白薇冷极了,微微发着抖摇头:“不是我,我没有。别杀我,我还不能死”
然而,这一次那刀锋却毫无迟滞,一击致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