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月光笼罩着整个荒凉枯寂的大地。
那些嶙峋怪石以及虬结扭曲的的黑木在月光下就似一个个扭曲的鬼影,似是活了,枝丫与山石上发出一声声低弱的呻『吟』,像是其中居着恶鬼,散发着一缕缕黑『色』的怨气,在空中化作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呼啸着如风掠起。
姬神秀总算知道那些黑风源自何处了。
一方世界的生灵悉数埋葬在了这片大地之下,有多少早已非数目可以估算,哪怕九州都不及这里的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
而如今,赫然尽数死绝。
天恨,地怨,人无踪。
姬神秀寻着天地间的哀歌,一步步走过脚下已一无所有的山川大地,肩头泥灯长明,点着昏黄的光晕,在这昏天黑地的血『色』间亮起方寸之地。
孤寂了无尽岁月,无数怨气凝结的残念,那化成的扭曲面孔立似飞蛾扑火般窜来,它们像是一缕缕飘『荡』不散的孤魂,对那久违的灯火有一股难以抹去的执念,像是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天地间回『荡』着依稀的呢喃。
“灯火”
只是却都在火光中沐光而散,触及那团昏黄灯火的同时,那些怨毒而扭曲的面孔瞬间发出一声声滋滋异响,就似热水浇冰雪,浑身散发着缕缕黑雾,然后化作一张张各异的柔和面孔,在留恋与不舍中归于虚无。
就好像一伙在冰天雪地冻寒了许久的人突然看见一堆火,即便他们会浴火而亡,也依旧要似在火光之下。
这些,全都是这片大地上曾经亿万万的人族,如今,却都是化作不甘的怨恨之念,夜夜徘徊不去,在痛苦与折磨中煎熬了无尽岁月。
姬神秀黯然一叹。
有山有石,自然也有江河湖海。
他便在行走的途中看见了一片汪洋大海,比东海大了不知多少倍,比九州更大,一望无际,无量无穷。
可惜,山川一片孤寂,这大海也是如此,海水乌黑如墨,不见鱼儿,巨大的浪花掀起,惊涛拍岸,溅起的除了那幽暗的海水外,还有一具具腐朽的骸骨,在浪花中散作尘埃,重新归入海中,其中不乏一些强大的非人骸骨,竟是淡金『色』的,可惜神『性』早已在无尽的岁月中散去,化作枯骨。
他走过海边,本是幽暗不见底的海水中,立见一具具扭曲的虚影似是自海底深处游出,密密麻麻,数之不尽,只是都无法离开大海。
直到他终于看见一片血光,一片弥漫在大地上的血光,青玉『色』的眸子一动,若是别人自然瞧不见,但姬神秀却瞧了清楚,他身子一震,面颊一抖,一张脸也不禁变了『色』。
血光中,他竟淋漓依稀看见了无数破碎的尸骨,以及粉碎的血与肉,还有亿万万生灵。
这血光在月光下泛着一种近乎妖邪的诡异,蕴积着恐怖的气机,就是姬神秀也不敢强闯。
而哀歌,正是自血光中传出,先前他看的那座雄伟巨殿,便是在在这血光的中心处。这些血光,赫然是这片大地上的生灵身陨之后以血与魂为这巨殿铸就支起的壁垒。
这是一界生灵之力,令人动容。
临的越近,哀歌愈发勾人心神,就连姬神秀都有些心神不稳,祖神在此,犹如凡人。
血光诡异,姬神秀尝试着打入了一道气机,只是落入血光中当即无声湮灭,无功而返。
可当他肩头泥灯灯火一晃,光晕所照之处,血光竟如『潮』水分开,分出一条路来。
姬神秀并没迟疑,脚下一迈,人已朝着血光的深处走去,面前路徐徐如帘分开,身后路同时缓缓合拢。
他越来越深入。
直到一股苍凉沧桑的岁月气息化作风尘扑面而来,姬神秀这才止了脚步。
他终于看见了,一座威严庄重的巨殿耸立在这天地间的中心,像是这天地的唯一,又似是这方世界的凭依与中心,如一座神山似的永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