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取道居庸关,经怀来,宣府一直北上。三万辆武刚车运着二十万石粮食,沿途每过十天,在有水源的地方修筑城寨,然后存放一批粮食,并派军士守卫。
大军出塞以来,风光逐渐与塞上大为不同,到处黄沙漫漫,无边无际。天地空旷,荒凉苍茫,似乎没有人烟。自进入漠北腹地以后,竟然没有遇到本雅失里的一兵一卒。朱棣君臣不喜反疑,唯恐中了本雅失里的埋伏,于是严加敕令各部互为羽翼、齐头并进,不得孤军深入,以免落入圈套。
就这样稳打稳扎地行军一个多月,明军终于抵达胪朐河。这里是鞑靼部的根据地。红日西沉,胪朐河静静地流淌向远方。大草原一望无垠,满目都是清爽的绿色。依然还是没有看到鞑靼军队的踪迹,眼看即将天黑,明军只有在胪朐河畔安营扎寨。
入夜,星月灿烂,胪朐河一带宁静异常。皎洁的月光照在胪朐河上,好像白银一般闪亮。朱棣夜不能寐,带着朱高煦、杨荣、金纯来到胪朐河边,萧毅、韩武也随着一帮亲兵在旁护卫。
朱棣远望着河对岸,自言自语地说道:“本雅失里去哪里了?”
朱高煦说道:“父皇,是不是本雅失里听到天兵讨伐,吓得逃跑了?”
朱棣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杨荣说道:“汉王殿下,本雅失里刚愎自负,早就要与我大明为敌,此次绝不可能不战而逃。”
金纯也说道:“古人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里已经是本雅失里的老巢,他若是不战而逃,蒙古各部落势必没有敢收留他的,鞑靼也将一蹶不振。”
朱高煦大为不解,问道:“金大人,你为什么说蒙古各部落不敢收留本雅失里?”
金纯笑了笑说道:“殿下,本雅失里手握重兵、嚣张跋扈,怎么会甘心寄人篱下呢?其他的蒙古部落要是收留了他,岂不是引狼入室、惹火烧身?”
朱高煦哈哈大笑,说道:“金大人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即使本雅失里不战而逃了,鞑靼也不见得一蹶不振吧?”
杨荣说道:“汉王,本雅失里要是真的不战而逃,那么鞑靼的军民就不会再相信他,甚至会推举出一个新的可汗。本雅失里若是不回来争夺汗位,鞑靼一分为二,实力大减。他要是回来争夺汗位,那么……”
“那么鞑靼肯定会内讧,是不是?”朱高煦打断杨荣的话说道。
杨荣点头微笑,说道:“汉王殿下果然聪慧!”
朱高煦非常高兴,摸着八字胡说道:“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
朱棣微微哼了一声,众人立刻不再敢言语。四周寂静一片,耳畔只有风声、流水声和虫豸的鸣叫声,更加显得无比静谧。
朱棣目光炯炯,左手按着剑柄,沉声说道:“本雅失里不可能逃!他会不会在河对岸给我们设下了什么埋伏?”
朱高煦毫不在意地说道:“父皇勿忧,待儿臣明日领数千精兵过河,就算本雅失里有埋伏,儿臣也要杀得他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