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蜂一路向西飞去,韩武再也不怀疑它们到底能不能找到余振风。因此他渐渐放下心来,不再那么担心余振风会彻底逃脱。
三人过了陇关进入秦州,再到兰州,渡黄河,经庄浪河,翻乌鞘岭至甘州卫。越往西去,人烟越少。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似乎到处都是荒凉贫瘠的景象。气候异常干燥,大风经常刮起沙尘暴,让万物经常变得灰头土脑。
余振风很强烈地预感到自己快要穷途末路了。他从洛阳逃回西安,又从西安逃了出来,逃得自己都快麻木了。他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掉,只有不断地逃。究竟逃到哪里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余振风有生以来何曾如此狼狈过,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条狗,一条被人穷追猛打的丧家之犬。他很沮丧很疲倦,也曾有过干脆不逃了的想法,但是终究还有侥幸心理,于是依然决定继续逃。
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地问自己到底为什么、怎么办。想到伤心的地方时,余振风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却又不得不咬牙忍住。一路上,他除了逃命以外就是抢劫——抢银子抢吃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活下去,为了能避开韩武的追杀。所幸他并不害人妻女也不滥杀无辜,因此他沿途抢劫过的人家都算是有惊无险。
韩武等人循着余振风逃跑的路线穷追不舍,从甘州卫到了肃州卫,再到瓜州,之后进入沙州。沙州三面临山,西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放眼之处尽是铺天盖地的黄沙。沙州城坐落在一片绿洲之上,虽然地方不大,但也充满了生气,仿佛是茫茫沙海里涌现的一颗明珠。
沙州城内市井繁华,喧嚣嘈杂,不仅有常住的居民也有途经的旅客。王公贵族、官差衙役、贩夫走卒、囚徒罪犯……无不在此汇集。沙州是去西域的必经之路,再往西走一百多里就是阳关。因此不论是去西域经商的驼队还是被流放的罪犯或者是出使西域的官员,都要在沙州休整。
韩武三人随着引路蜂一路前行,来到了沙州城东南五十里的鸣沙山东麓。鸣沙山荒凉空旷,看不到一丝绿色,犹如一座金山横亘在天地之间。三人一边走一边欣赏美景,忽然听到风中传来阵阵铁马声。那声音清脆悦耳,好似泉水叮咚,令人心情为之一振。三人放眼望去,隐约看到前方崖壁上矗立着一座四层木楼。木楼攒尖高耸,檐牙错落,显得格外端庄雄伟。
三人快步向前,在距离木楼几百步的地方发现身边的崖壁上上下下都开凿了石窟。石窟或大或小,里面不是泥塑就是壁画。泥塑大多是开凿于隋唐时期的佛像,造型浓丽丰满,风格非常中原化。壁画内容大多是佛像和神话人物,也有一些画的是商旅来往的情景,还有一些山水画、动物画和装饰图案画等。而泥塑的神佛宝相庄严、气度恢弘,旁边的壁画色彩斑斓、内容丰富,令人叹为观止。
陈永藩赞叹不已,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追踪余振风。过了一阵,他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年轻僧人在打扫路上的沙土,于是疾步走了过去。陈永藩合什问道:“小师父,这里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千佛洞?”
年轻僧人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忽然丢了扫帚,一言不发地往四层木楼跑去。陈永藩颇感无趣,讪讪说道:“这和尚也太无礼了。”
方清菡说道:“也许他有急事要办……”
韩武却说道:“也可能他是急着给余振风通风报信!”
“他们不可能和余振风是一伙的吧?”方清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