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月甚至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小青龙的先祖们,竟然是吃人的吗?
“低阶修士和人类抱成团了,他们称我为‘魔女’,多么可笑啊!
人人敬仰的创世神女,成了人人喊杀的灭世魔女。
可谁能知道我这个‘魔女’是怀着怎样的心来灭世的?这是我的世界,这里的万物都是我的孩子啊!
我站在雪域之颠,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双月世界,乱火不断,生灵涂炭。
我自己,从内部将自己打得重伤垂死,打得千疮百孔。
如果此时有另的神找到这里,都不用夺取,只需一根手指就能将我辗死,轻松将双月世界扩充到他的世界中。
就这么毁了吗?毁了双月,也毁了自己。
我不后悔!
可是,凡人无辜啊!
他们不该为我的错误承受这样的命运!我无权就这样索取了他们的命运。
玉笏看透了我的心,也是,他是我的神笏,如果我是双月之界的创世神,那他就是守护神。岂会不知我的心呢?
所以我告诉他,留凡人一条活路,我会斩断与小世界的本命联系,从此不再为神,双月就自生自灭吧!
玉笏问我,明明可以用创世神的本命联系,降下神罚,将双月世界像抹去一块脏东西一样,万物生灵统统抹去。
一切回归原始混沌,从头开始。
为何我偏偏要亲自动手,将双月中的生灵一一诛杀?还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
我笑着反问‘是啊,为什么呢?’
难道母亲看着长成恶霸的儿子,不该大义灭亲直接诛杀了吗?为何我会不忍?
我告诉玉笏,该由他带着凡人打败我这个魔女,人族没了创世神,不该连守护神也失去了。
玉笏离去之后,我最后看了一眼双月,不知何时一滴泪流了下来。
遥想当年,我流下两滴泪,一滴成了玄江,一滴成了清河。而如今,这滴‘魔女’的泪却无任何用处。
不,还是有点用处的。这滴泪,让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孩子诧异了。
‘你为什么哭?你不是铁石心肠,连神兽蛋都杀掉,将所有仙宗都灭门的魔女吗?
你要赢了啊!剩下的修士和人族是打不赢你和崇月教的。
你为什么哭呢?’
这个孩子在我灭掉他的宗门时,他不足十岁还未筑基,他那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睛,让我心软,就此带在身边。
可现在,也是分别的时候了。
我将那滴泪放在指尖,滴在了他的额头上,轻轻上前,吻了他了额头。
用那一滴泪和一个吻,给了他神的祝福也是神的诅咒。
‘孩子,你会长生不老,无病无灾。替我,好好看着双月,看它会何去何从。’
我将瑶琴掷于碧波海,将倾天扔到星月森林,将长明放置中原。
我像处置自己遗物一样,将所有东西都给予双月。
如此,就算没了我这个创世神,双月也能在这个世上屹立不倒。
随即,我像亲手断去手臂、剖出心脏一样,断了双月世界的本命联系。
从此,我成了世上最废的神,无神之玉笏,无本命小世界。
而双月,也会成为世上最特殊的一方天地。
上无仙界,下无黄泉。仙无长生,人无来世。双月相伴,万物生灵。
它何去何从,我何去何从,就交给时间来定夺吧!”
夏新月念完最后一个字,三人久久无法平息那如同惊骇不已的心,犹如直面火山爆发,直视海啸袭顶。
直视了神!
夏新月将这本神女日记合上,那日记就如化为灵光,一点点在她手中消失了。
此时,雪域王宫,雪域王几千年来第一次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狄青同样陷入一场存在心底深处的回忆。
“她果然看得懂。”雪域王似是说给狄青听,又像是说服自己。
“现在,你信她是神女转世了吗?”狄青轻声问。
雪域王沉默半晌后道:“如果真是神女转世而来,为何一点神力都没有?这样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救现在的双月?”
“她不是普通人,她身有倾天剑三分剑灵,是先生灵体,短短几个月就修炼至筑基后期,这次升云台在选之后,我就会助她结丹。
给她点时间成长,这一次,我们如今不能抓紧这个机会。神女就真得回不来了!”
“神女本来就没想回来,是我们,几千年来用尽办法想让她跟小世界再建立本命联系。
大千世界比你想像的更加凶险,没有小世界,神女也许根本不能在大千世界生存。
也许,她已经陨落,身归混沌,所以才会五千年都不回应我们的祈祷。”
狄青笑了,他轻轻触了触额头,那里突然出现一滴泪,转瞬又消失不见。
“看到了吗?她的祝福还在,她并未陨落。也许过了五千年,她愿意再给双月一个机会,所以才送来了夏新月。”
雪域王看着镜中的夏新月,看着那张跟神女一模一样的脸,眼中柔情似水,半晌后道:“那我们就接住这个机会,带她出来吧!”
狄青道:“那夏萝婵呢?她能为神女转世的姐姐,亦是神缘,真就这么斩断了吗?”
“既是神缘,本就该不顾性命助神女归位。她进了升云台,身上那三分剑灵刚好给夏新月。也是求仁得仁。”
“剑安呢?我们真要放弃倾天剑吗?”
“五千年只有倾天剑不愿修出人身,亦不与我等往来,一心要破天追随神女,它若破封印,只会让双月的情况变得更糟。
放弃吧!五千年都降服不了,又何必浪费时间!”
狄青点头认同,确实啊,本就对双月无好感,一想只想破天而出的倾天剑。
在三千年前渊筹存世那一战中又受到那样的凌辱,不可能心归双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