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忠,刘府尊出面相见,许是不想张扬,他身着并非官服,而是平日的常服,一派书生打扮。
五明扇齐攒白羽,九纶巾巧簇乌纱。素罗袍香皂沿边,碧玉环丝绦束定,不惑之年,却给人以风华正茂之感。羽扇纶巾,好似治国理政之能人。
只不过,此番辰留县民变发生在洋岷府治下,不是这般好渡过去的,纵然能够将罪过推到辰留县原县令身上,一个察人不明,有违圣恩的罪名,到底摆不脱。
正张口准备言事的吴毅,听闻府尊降临,便与大众行礼参拜不提。
在来时路上,刘府尊就已经知道了大概事宜,打量吴毅几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而今辰留县县内如何?”
“百姓已经攻破县衙,至于县令,出走在外,不知生死!”吴毅淡淡回答道,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陈述一件小事。
攻破县衙,也就可以解释圣旨来源,否则先给你一个伪造圣旨之罪,几棍下去就能够要了一个正常人的性命。
刘秉忠走到吴毅近前,拿起圣旨以及从杨府搜刮上来的证据,仔细端详起来,最后看过辰留县县令的催粮文书,眉头皱起,却不曾大变。
刘秉忠自袖间取出一张告急文书,正是辰留县县令被围困于县衙的时候,托人变换衣衫,突破层层包围,交付府城的求援文书。
刘秉忠将这张文书放置在吴毅身前,缓缓坐在吴毅面前,道:“你既着青巾长袍,想来也是读过书的,上面写着什么,你可自行观之!”
吴毅起身,道了声恕罪,拿起这张文书,端详起来,这一看,吴毅沉滞了,目光许久没有移开。
左右仆役上茶,刘秉忠举起茶盏,轻轻地吹了一口热气,问道:“看完了?”
吴毅将辰留县县令的求援信放回远处,一派轻松姿态,道:“这是假的!”
“倘若上面写的是为真的,你就是匪首,煽动民变,更伪造文书,栽赃朝臣,罪及三代,遇赦不赦!”
刘府尊不疾不徐地道,掷地有声,余光打量着吴毅,想要看吴毅的反应,不过毫无疑问,他失望了,吴毅连眉头都没有抖动一分。
“草民相信钦差大人会给予我清白的!”
此言一出,不啻于说到刘秉忠的痛处,他如何不知,无论他现在说什么,这件案子已经通天了,估计过上十天半个月,就有钦差乘快马到来了。
事实上,当辰留县发生的民变的时候,钱通判已经将消息传去高层,刘秉忠即便是想要瞒下,也是不可能的。
“你再多想想吧!不要误了自己!”留下此言,刘秉忠挥袖而去,没有处置吴毅,也没有威胁吴毅,旁人寻不出丝毫错处,不是久经宦海,是做不到如此老辣的。
刘府尊离去,钱通判也不好留在此地,对看守的兵丁窃窃私语一番,便追着刘府尊而去。
至于那求援信内写了什么,无非是倒打一耙而已,说是山贼勾引刁民攻打县城,这年头,文书作假的成本不高,加上吴毅等人又攻陷了辰留县县衙,做些假文书来也并非难事。
吴毅这一行,不过四五十人,但是此刻看守在外的兵丁,却有二百人之众,这还是明面上的数字,背地里的探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