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宫中无人,自己又是一个小人物,没有关系帮自己朝前挪一挪位置,有幸见到官家,都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还能够妄想什么?
顾清悦在吴毅身周走了一圈又一圈,从未时初,走到了未时末,其他等候的人,一个个欣喜若狂地进入,而后又一个个脚步虚浮地离去,这是没有从面圣的喜悦中离开。
未时之后,是申时,民间称之为晡时,意思是吃完饭的时候,天色渐渐西沉,落日的余晖浮现在了天际之上。
一丝凉风唤醒了吴毅,悠悠转醒,神清气爽,吴毅敢说,这是自己来到上界西土以后,睡过最为安稳的一场觉,卸去一身防备,洒然无拘。
看见吴毅的神态,顾清悦也没有精力去埋怨了,反正不是同路人,从今以后,说不定就会分道扬镳了,当个路人看待就好,不要较真。
心中如是想,只是眼看天色昏暗下来,顾清悦真的害怕起来,自己万里迢迢,不会等了一个寂寞吧!
官家时间宝贵,明日有明日的安排,会不会就此推辞见面。
越是心想,顾清悦越是担心,姣好的面容上,带着化不去的忧郁,气质有些特殊。
拍了拍身下的灰尘,吴毅缓缓起身,正好此刻候门处,除了禁军之外,也只剩下吴毅与顾清悦二人了。
禁军看吴毅的眼神,满是讥讽嘲弄之色,人家面圣,都是心怀忐忑,这位莫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眼下合该圣上晚宴的时候,连面圣的机会也错失了,真是活该。
就在禁军心中幸灾乐祸的时候,候门内,传来尖细悠长的声音,“传陈衍,顾清悦二人觐见!”
顾清悦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赶紧躬身福礼,谢主隆恩。
一睡醒就正好到自己,别人眼中莫大的幸运,于吴毅而言,却好似寻常,中规中矩地行礼后,和顾清悦一道,与接引的小太监,一道入正心殿,这就是候门内的大殿,今上通常在此单见臣属,内有史官,专门记载问答内容。
天色暗了下来,殿内已经燃起烛火,灯火辉映,明如白昼。
二人入殿,行大礼磕头,而后听得那一声“平身”之后,才小心抬起头来,珍珠帘卷,黄金殿上现金舆,凤羽扇开,白玉阶前停宝辇,富贵堂皇,妙不可言。
听声音,不难听出,这位官家,劳累一日,操心九州之事,已经有些疲惫了,连续接待这许多人,思绪从天南到地北,不能够犯一个小错误,对心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二位爱卿,收复失地,拒北虏数月,使敌不敢南下,为我大极军民之楷模!”
吴毅与顾清悦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为国效忠,乃臣子本分,陛下盛誉!”
“太谦虚了,二位爱卿想要什么,就说吧!”
“臣等有愧,损兵折将,不敢受赏!”是呀,吴毅手下的万人,都不见了,此刻是赏,日后有人纠缠,说不定又会变成责罚了。
只不过,在来之前,就已经说过,吴毅此番受赏,并不是因为功劳,而是政治需要。
真要是劳,也只有苦劳,依据军中功过相抵的说法,吴毅成了光杆司令,无罪就已经是今上大恩大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