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赐吴毅筵宴,一个时辰之后,方才散去。谢恩已罢,吴毅得天子赐簪花,是一朵大红的牡丹,几乎挡住了半边脸庞,让吴毅成为了全场最显眼之人。
说实在的,在吴毅眼中,簪花显得有些娇气,展示作用远高于实际作用,只是奈何天子所赐,不敢不受。
宴席散去,吴毅被天子留在身边,一起参与之后的阅兵,早晨,吴毅还是在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上看阅兵,现在,却是在天子龙旗下看阅兵,简直是天壤之别。
前面摆列金鼓旗幡,枪刀斧钺,尽都摆列队伍,准备列阵冲杀,近距离地观看他们的演示,与前番远远观看不同。
或许是视角问题吧,在吴毅眼中,很多细节性的问题,也更加明显,失去了军中传授的快准狠要诀,变得纷乱起来,固然是好看,然则并不适合大兵团作战。
这位天子,虽然耳目通神,无所不知,只是外人告诉他的,与他自己所见,到底大有不同,沉浸在自己的骄傲之中,久久不能够自拔。
只不过,纵然知道,也不能够说,况且,即便是说了又如何,本就是一场阅兵,又不是实战,演给天子看,演给百姓看,要模拟真正的作战,很无聊的,好吗?谁愿意看。
吴毅面目平淡,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言不发。听着天子与他的一干臣子对话,附和者居多,但是提建议之人也多,至于提意见的,那更是无一人。
吴毅能够站在此处,也就是因为天狼城一战此刻传诵大极王朝四方,日后等舆论一过,吴毅什么身份还是什么身份,哪里有资格站在张天闻他们身旁。
好在,天子在此刻,也没有与吴毅对话的想法。吴毅只想默默无闻一些,至少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机。
忽地,吴毅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转头看去,原来是武枢密,这位浑身沙场气息的枢密,脸上的刀疤,给人以霸蛮之气。
从之前宴会观之,这位武枢密,根本不参与对话,即便是有,也是敷衍而过,一直喝闷酒,好像故意给人以酒鬼,粗俗无礼的看法。
初见此人,吴毅就知道,他这是在避嫌,在自黑,原因嘛,无非是希望天子放松对他的猜忌。
需要自黑的人,本身就意味着拥有不小的权势,否则也不会惹来猜忌了。真的以为此人是酒鬼,日后会被狠狠打脸的,还是那句话,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的,没有蠢人。
大极王朝为正统的人道王朝,官位重者,一言一行,甚至可以影响天数,一言封神,一言废神,一言兴道,一言废道,在这里,人道才是绝对的主流。
居高位之人,不仅需要才能,还要有足够的人望,没有人望支撑,哪怕天子中意你,也是坐不稳位置的。
武枢密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如此庄严的场合,竟然有些摇摇晃晃地,而且,摇着摇着,竟然逐渐靠近了吴毅,粗大的手掌搭在吴毅的肩头,方才站稳身子。
武枢密重重地一拍,吴毅只是身子颤了一颤。
“好小子,体格不错呀!看来那些传闻,也不是假的!”
武枢密搭话,吴毅不好不接,只是正好撞见张天闻的目光,同行是冤家,张天闻会不会以为武枢密在拉拢自己呢?
“枢密您喝多了,不如先回宅邸修习!”之前桌上的酒水,有大半都是这位喝掉的,进无可进的他,只要能够保住自己当下名位,就是胜利,吴毅可不敢和他一样折腾,背负一个年少轻狂的名声,日后可不好走。
“哪有,老子当年出征的时候,喝过更多,这点酒算什么?”话虽如此,落在旁人眼中,就是武枢密喝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