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依次从烛光边缘昏暗的光线中走出来的人们,图门轻轻扬了扬雪白的眉毛。『*言*情*首*发
跟着他们身后的,有士兵也有难民,许多人是从东梅兹逃难来的,神情困顿、愁苦不堪,而且畏畏缩缩,显得惊魂未定的样子。
最后是法恩赞人,银马骑士团的骑士们步履沉稳,紧跟在他们的骑士团长身后,一言也不发。
“这些吉尔特的后人们至少没有抛弃他们的同胞,保留了最后的一点勇气。”看到这里,老人心想。
而他在打量这些他下令让墨德菲斯与安德丽格带来的客人时,对方同时也在打量着他。
这是一个相当典型的敏尔人——
当初白银女王虽然号称背后得到了敏尔人的支持,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龙后等人玩弄的欺骗人心的把戏。
那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塞尼亚人,一些过去敏尔人的附庸,他们在这个时代遭受了迫害,因此对过去那个时代充满了怀念。
自从耀金之年以来最后一支敏尔人氏族退入大冰川以后,事实上世人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些‘先民’的身影,他们恍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位胡须眉毛雪白的老人,至少从对方的外表表征来看,正是敏尔人无疑。
那血红的眼睛,更是黄金血脉退化之后敏尔人最显眼的特征之一。
一个敏尔人竟然躲藏在安隆的矿坑之下,从对方的这番作态来看。似乎也在此地经营了相当长的时间,这个时间可以是数十年,也可以是数百年。
这个念头的产生令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警惕心。
这样一个敏尔人,此刻将他们这些流离所失的克鲁兹人引到这里来,是意欲何为?
报仇?
一提到敏尔人这个称呼,在大多数人心中产生出的印象首先是阴郁的、邪恶的。文明的死敌的形象,至少在苍之诗上所描绘的那场圣者之战中,还千百年下来口口相传的传说当中皆是如此形容的。
人群首先骚动了起来,甚至有士兵拔出了剑——敏尔人这个称谓的杀伤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人们心中首先生出的想法是这是一个陷阱,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有一个人,但谁知道四周幽深的黑暗中会潜藏着什么?
一道道落在墨德菲斯与安德丽格这对吸血鬼姐弟身上的目光也变得不那么友善起来。
但人们谨慎地没有动手,因为先不说面前这个敏尔人老者还底细不明,而在十几步开外,一张书架的侧面。灰剑圣梅菲斯特正双手环抱靠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这些克鲁兹人。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这位剑圣大人在此之前出手救过他们一次,但克鲁兹人至少还没忘记此人与帝国之间刻骨铭心的仇怨。
当然,还有对方可怕的名声。
或者说仅仅是一位极剑圣这个身份,就足以令大多数人驻足。
在场能够在实力上压制这位剑圣大人一头的,也就只有罗德里格与瓦拉而已,或许还要勉强算上一个狮子圣宫的圣女像女士。
怀着这样畏惧的想法。众人不由将目光投向人群中央的瓦拉。
瓦拉并没有轻易表态,事实上态度不明的除了他与维罗妮卡之外。还包括在此的大多数克鲁兹上层贵族们。
比起普通人的盲目与恐惧,高层人物因其见识往往考虑得更仔细一些,一众公爵心知肚明对方费尽心思将他们引至这里,绝非是简单地想要报复这么简单。
若非如此,在此之前对方只需要袖手旁观,他们此刻就早已是枯骨一堆。
图门毫不在意这些惊疑不定或者意义不明的目光。他环视了所有人一眼,才开口道:“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然而一千年之前的仇恨早已逝去,我想没有人会提及这些本应当尘封于历史尘埃之下的往事……”
图门的目光扫过瓦拉,他认识这个‘年轻人’。六十年之前他在阿尔喀什见过此人一面——当然,那时候对方还是个年富力强的实干派,是一个信仰坚贞不移的圣徒。而今时今日,对方已经从那位老迈的前任圣座手上接过了象征炎之圣殿最高权力象征的那顶冠冕,成为了统御一方的大人物。
但这样的大人物,在这一千年来他见过许多,瓦拉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甚至他确切地知道这六十年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帝国内部的变故与权力交接,即便这十个世纪以来他从未离开过此地一步。
然后他的目光在一一扫过其他人身上:“首先我要说的是恕我冒昧,在没有征得各位同意的情况下将你们请来这里,不过我想这是有必要的,因为各位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大人,”这时候维罗妮卡开了口,她的声音仍旧显得有些消沉:“是你想要见我们?这么说来,你早已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对吗?”
图门点了点头。
“包括那些怪物?”
“包括这一切。”
“大人您是敏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