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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门之后的世界,竟是一个水的世界。
一片平静如镜的水面,宛若浅海。海面倒映着烂漫的星空,一颗流星正从遥远的天际划过,浅浅的云层,如山一般勾勒在地平线之上。
布兰多的脚尖轻轻地踩在了水面之上,镜面之上,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
那就是一切初生之地,光行于水面之上,灵从水中诞生。
他抬起头来,远处少女的背影,一动不动地抬起头注视着这璀璨的星空。
“你来得比我想象之中更晚一些……”
她慢慢地转过身,明亮的漆黑眸子注视着布兰多,轻轻地开口道。
两人之间,是一座王座——
它蔚蓝如海,可以让星辰在其上谱写诗篇,又纯洁无瑕,仿若玛莎的冠冕。
……
卡拉苏的高原之上,夕阳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上。
每一个人,都抬起头看着这一夜沃恩德注定不平凡的夜空;一半的天空仿佛燃烧着金色的烈焰,层层霞云之上,倒映着火红的光芒,燃烧的流星,一点点划破天际。
而另一半的天空,繁星初升,那些磅礴的、璀璨的与壮丽的星座,一一展露在了浅紫色的天幕之上。星辰们彼此变化着光芒,在由浅及深的夜幕之上,一个王者的星座正渐渐浮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那是无数时光以来的奇景。
夜空中的云与星辰彼此变幻着,竟形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一头横亘天空的巨龙,与山峰之上的王者彼此注视着对方。
每个人的眼中,此时此刻,都倒影着如此的辰星与梦境,火焰与死亡,那是有史以来苍之诗上所谱写下的,最为壮丽的一幕——黄昏之龙,在此一刻与tiamat的法则合为了一体。
而一个声音,在那一刻响彻天空:
“你来得比我想象之中更晚一些,布兰多……”
“但一切都结束了。”罗曼轻声说道,她一边伸出手掌,那洁白的手心中是一道纯洁无瑕的光;那光缓缓地流转着,犹如一首无声的诗,描述着几个时代以来的故事。
在数不清的神话之中,它有着许多的名字。
苍之诗。
黑之预言。
玛莎的权柄,以及——
终焉的王座。
罗曼注视着那璀璨的光芒,说道:“看吧,这就是你们一切的依仗,终焉的王座——而它,现在已经属于我了。”
她抬起头来,欣赏着这壮美的星空,眼中倒影着斑斓的光芒,仿佛迷醉于此:”我将亲眼见证你们的世界在火焰之中走向灭亡,如此壮丽的星空,终究也要点点消散于无尽的漆黑之中,当恒星一一熄灭之后,宇宙迎来的便是永寂。”
“不觉得很美么,布兰多?”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因为真理总是很美的,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布契的夏夜所见的星辰吗,虽然很惋惜,但它们终是要消亡的啊——”
布兰多静静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那位商人小姐的影子。
但可惜的是,影子终归是影子。
他叹息了一声。
罗曼回过头来看着他:“为什么叹息呢,是为这一切感到惋惜吗?”
布兰多摇了摇头。
“我感叹的,不过是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它萦绕在我心头,总是叫我不忘那些逝去的美好。”
“但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
……
“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
安蒂缇娜在一片积雪覆盖的丛林之中抬起头来,听着那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天空之中,缓缓地响起,它仿佛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之中,她是童话之中的公主,而她的王子,为她打开了那道狭长的、带着温暖光芒的门扉。
那是她的心扉。
不知何时,幕僚小姐捂住了嘴巴,眼泪滚滚而下,洒落在洁白的雪花之上。
布兰多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罗曼的眼睛,静静地开口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黄昏之龙。”
“你错了——”
他伸出手来。
黑暗之中,两道延伸的金色之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那线彼此勾勒出一把圣剑的形状,那分明的剑刃,所闪耀着的,乃是抗争的光芒。
圣剑奥德菲斯,一点点倒影在了水面之上。
……
夜空之中宛若升起了璀璨的星辰。
在沃恩德大陆之上的每一片土地之上,人们都怔怔地看着这样的一幕。
七把圣剑,闪耀在夜空之上。
奥德菲斯,那是代表着抗争的火焰。
辛娜,智慧的光辉。
裁灭,无私的公正。
苍翠,自然的生命。
苍穹,奔放的自由。
哈兰格亚,无言的守护。
米索尔,纯洁的信念。
七道光芒,一一消寂了。但冉冉升起的七个星辰,却彼此合而为一,在人们的注视之下,化为了一个新的星座。
在许多年后,人们仍旧可以记得这一夜,那闪烁于夜空之上的这个星座。
那是一把璀璨的剑——
它有一个名字。
被称之为命运。
……
布兰多手持着那把剑,立于浅海的倒影之上,在剑刃之上闪光,水与火,风与地,生命与光暗,七把圣剑,一一在他身后消逝了,它们彼此合而为一,化为这样一柄无暇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利刃。
它璀璨如华,犹如一枚金色的水晶。
而水晶中,盛放着这个世界的命运。
罗曼愣住了,她分明从那剑上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威胁,低声问道:“那是什么……?”
她微微有些愕然:“为什么我从那剑上感受到了终焉王座一样的力量?可这不可能……tiamat的法则之中,不可能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权限!”
但布兰多只是静静地看了黄昏之龙一眼。
“这是琥珀。”他轻声回答,柔和的声音仿佛描述着这把剑的一切传奇。
“琥……珀?”
黄昏之龙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但布兰多竖起了手中的剑,那透明的剑身之中,像是蕴含着某种无形的力量。他专注的眼神,与黄昏之龙隔着那王座相对而立,但两人之间,却仿佛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看了么,这剑中的轨迹,就仿佛凡人的命运——”
“因为琥珀,本来就是用来盛放时间与历史的容器。”
“当命运被置于其中时,一切都定格于此。”
布兰多抬起来来,认真地回答她道:“tiamat的法则之中,的确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权限,但你手中的王冠,乃是权力;而我手中的王冠,乃是责任。”
黄昏之龙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对。
她后退了一步,问道:“那又有什么不同?”
布兰多笑了起来,仿佛在无数个时代以来的战争之中,秩序的一侧从来未有如同此刻一般接近过胜利的曙光。他轻轻地回答着那个事实:
“琥珀存在的意义,并不在于掌管一切。而有一种力量,它并不是至高无上的王者,而是将权力交予每一个凡人的手中——琥珀,便是桎梏。而桎梏存在的意义,却在于它可以为人们所打破。”
那是那个铿锵而有力的回答,在此一刻响彻云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