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几个太太,面面相觑,只是面露尴尬也都不好发表意见。人家都这样说了,难道你还要给人家捅一刀不成。
苏太太是继室,苏先生去世的前妻生有一个儿子,现任苏太太也生有一个儿子,这个小儿子不争气。花天酒地惯了没个定性,岁数比温立涛还大几岁,到现在也没见带个正儿八百的女朋友回家。也难为她一副酸溜溜的语气。
可是她这醋也吃得太容易了点。
李芳菲心里不屑的笑。“看你说到哪儿去了,你们苏家也是名门望族,想要嫁人你们家的也是多了去,没准从这儿能排到朝天汇流去。也许不是你儿子不带女朋友回来,是他还没相到中意的。”
什么朝天汇流,那个地方离这里直线距离都是好几公里。苏太太也知道李芳菲夸大其词,她家儿子不争气谁都知道。真正的名门千金谁敢嫁给她儿子啊。
苏太太只好讪讪的配合着笑,“不是谁都有温太太你这样好的命,能娶到一个大家闺秀做儿媳妇。”
她只管说,哪里知道“大家闺秀”这个字还真不会被富人圈内的太太们把它安到何凌宵身上了去,谁都知道何凌宵有个出生满清贵胄后代的妈孟婼,那才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真正的名门望族后裔。而何凌宵就是一个好像是那根孟婼那根好藤上面长歪了的瓜。
李芳菲脸色很不好。
其他几人也是有的作低头抿嘴笑,有的用眼神交换了不屑
。
郭太太插进来一句,“哟……差点忘了一回事儿,还别说她家儿媳妇真的了不起呢,之前在菲亚做设计,人家现在从菲亚离职,而攀了高枝做了中南珠宝的设计总监。”
“真的吗?”
“郭太太你听谁说的?”
不大的休息室里一片惊诧。
有人甚至啧啧有声的说,“想不到啊……年纪轻轻的,就做到这个位置……”
而李芳菲也是相当吃惊,就像是平地惊起闷雷。她只知道何凌宵是找到新的工作,哪里知道她在哪儿上班。
她一眼看过去,把每个人的嘴脸都看在眼里。
她总觉得她们脸上的惊讶和笑,都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重要的不是何凌宵做了设计总监,重点在于这人最后那句“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
好像之前说的那么多都只是为了这一句话做了铺垫。
直到她躺在按摩床上都还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熟悉的技师在她背上推精油,心里闷闷的怪难受。
等技师做完背部,她拿起电话给何韵打了一个电话。
何韵下班就过来接她,然后母女俩去吃了一顿饭。
她把自己的下午遇到的事情和想法毫不犹豫的告诉了何韵。原以为能得到何韵的理解。
何韵呢,就是个傻丫头,还处处替何凌宵开脱。
她淤积在心里的不舒服就化作了一场脾气,然后在见到晚归的儿子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
儿子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
看得她心里万分难受,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让他去碰碰吧!
C市江北机场到伦敦希斯罗,上午八点五十的飞机从江北出发。除去机上的服务人员,他们一行六人,杨瑾维的秘书樊迪,然后是她,连彬和另外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这个是时候是下午的三点,窗外一片白云蓝天,杨瑾维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处理了手边的事情。拿起一本旅行杂志翻看。
何凌宵本来是在座位上假寐,昨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觉。现在困得眼皮粘连也没法入睡。心里的疙瘩在哪儿,没法消散。
她那个弟弟真的很让人头疼。她昨晚想到最难受的时候就不想管他,可是如果真的不管他……
她还是做不出来。
心里烦躁,旁边的同行同事在打扑克,本来声音都可以压制成偶偶细语,听在凌霄耳朵里却被放大了数倍。
从她在机场上飞机后心情就一直处于焦躁状态,她知道绝对不是别人的原因,而是她的心情所致。
就在何凌宵快要难受到极限的时候漂亮的樊迪走到她身边,用礼貌的声音叫她,说杨先生请她过去
。
何凌宵站起来跟着樊迪过去。杨瑾维的休息室不知道要比他们那边清净多少倍。厚厚的地毯,走上去几乎无声。
整个休息室被设计成了欧式风格。米色调做主色,辅以棕色做搭配。
他靠坐在单人欧式沙发上翘着腿喝咖啡,是那种黑黑的不加糖的咖啡,手上是一份旅游杂志。暖色的光线拢在他头顶上,那头上打了发蜡根根竖起的头发亮铮铮的。珍珠灰的休闲衬衫半挽起袖口,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肌肤。
“杨先生!”
他见她来了,眼皮一抬,“坐下说话。”
何凌宵已经习惯了他的谈话方式,她知道杨瑾维这个人工作的时候是严谨的。从来一是一二是二。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
她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把棕色皮质茶几上的一份资料递给她,顺手把她旁边那盏灯点亮,“你先看看,到时候用得着。”
厚厚的一叠,何凌宵发现那是几份中南珠宝简介、核算书、合同样本。
她顺从的点点头,是该借用工作来分散之前那种烦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边樊迪送来的一杯柳橙汁已经空了。而她也看得差不多了。从小她就对文字有很好的记忆力,这点有生以来的优势让她学习上比旁人少花很多力气。
她把资料整理好工工整整放在茶几上。
“你的手怎么回事?”
何凌宵冷不丁被他这样一问,看向他,他仍旧在看手上的杂志,嘴角轻抿。“不小心被割伤的。”
他说,“我现在要吃点东西,你要不要来点?”
他用很礼貌的询问语气。其实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温和得就像是窗外那些大朵大朵的白色云朵。
其实何凌宵已经饿了,之前在前面餐厅的时候跟同事们一起用餐,她本就没吃多少。
点点头。
他按了铃。很快就有人送来两份食物。居然是香菇滑鸡煲仔饭。
他拿起勺子说,“粤菜的煲仔饭很经典,味道也好。之前在一家粤菜馆吃了就念念不忘,偶尔吃一顿还是很好的。”
其实他难得对什么吃的用的上心,吃住行都是专门的人打理。之前还是坐航空公司飞机出差的时候总是很少吃饭,世界各地的飞机餐都不好吃。总是从飞机上下来连饭都顾不得吃一口,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下面的人把饭食准备好,他也没时间好好吃几口。他的胃病也是在前几年留下的。
何凌宵其实也喜欢这个。
她们达到希斯罗机场的时候正是伦敦的下午,C市正是深夜。
泰晤士河穿过伦敦这座古老的城市,有人说泰晤士河哺育了灿烂的英格兰文明
。
鳞次栉比如同剑形建筑,伦敦的主要建筑物大多分布在泰晤士河的两旁,尤其是那些有着上百年、甚至三四百年历史的建筑,如有象征胜利意义的纳尔逊海军统帅雕像、葬有众多伟人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具有文艺复兴风格的圣保罗大教堂、曾经见证过英国历史上黑暗时期的伦敦塔、桥面可以起降的伦敦塔桥,大本钟,白金汉宫……,每一幢建筑都称得上是艺术的杰作。这些建筑虽历经沧桑,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样的战争洗礼,仍旧固执的保持它的原貌。
街头随处可见的双层的红色巴士,红色的电话亭,像是老爷车一样的黑色出租车,这个城市有着它独特的历史文化。
因为C市正好是深夜何凌宵在车上就给妈妈、千帆和温立涛分别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很快她的手机就响起来。悠扬的铃声在静谧宽大的商务车厢里分外刺耳。
她赶紧接起电话。然后嘴角忍不住露出甜甜的笑容,碍于后座上坐的是boss,所以她说话格外小声。
何凌宵不知道的是她说小声一点就会显得格外的温柔,那声音柔得像是抹了一层奶昔。
“好了……我知道了……嗯……你也是……哎……”这一声“哎”是不经意溢出嘴角的,有着淡淡的嗔怪。撒娇的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