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人像是被刺到一样,猛地坐直了,然后惊惊惶惶四处看看,最后目光聚集在她脸上,辨认了好一会儿僵硬的肩头才垮下去。
许玲心里一悸,“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何韵摇摇头,再摇摇头,做着机械的动作,眼泪就跟着摇头这样的动作飙出来,像是涌泉般怎么都收不住。
扁着嘴,鼻头通红,整个人克制着喉头的声音发出来,克制的浑身发颤。
许玲挨着何韵坐下来,把何韵抱在怀里,安抚着,“怎么了,哎……我们家韵韵怎么了。这可是要妈妈这么才好。妈妈不对,之前不该把你的签证扔了……”
何韵摇头,声音哽咽,“不关妈妈的事情……妈妈,我只是怕。我不该自作主张。不该……我好害怕,妈妈我不要……”
那两个字她断然说不出来,害怕得发抖都不敢提“监狱”这两个字。好像说出来就成了真的了。
“好了,好了,不想说妈妈也不逼你。”许玲眼里何韵从来都是省心的,这么多年,难得看到何韵这样任性一次,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该多包容包容,不应该给她脸色看,更不该做出伤她心这样的事情来。再说何韵这段时间也很不容易,在那样一个家里,丈夫不疼,婆婆没有作为,公公还冷眼旁观。
“不……”何韵抬起头来,“妈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许玲只觉得这个孩子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情,可这个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她不愿意告诉你的,就算是你问什么都没用,除非她自己跟你说。
她只有顺着说,“对,妈妈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何韵的眼神变得执着,变成一种孤勇。她缓慢的说,“妈妈,我认为,我等不及了,所以……所以就找人做了。”
她说的模棱两可,可是许玲显然是听清楚了她说的什么。她心里一吓,赶紧推开何韵,“你说什么?你到底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何韵闭了闭眼,点点头,“我知道,妈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你有没有听说杨瑾维住院的事情,何凌霄也在医院里。”
确切的说他们是一起出车祸住院的,温立涛中午的时候要找她拼命的样子,可吓人了。
许玲一时间有些理不清头绪,其实她知道是自己根本不想理清头绪……是的,早上她就在电话里头听郭太太说杨瑾维受伤住院的事情。她那个时候忙着手边的事情,根本没兴趣听郭太太一大早的八卦,找个借口就挂了电话。现在仔细想想郭太太当时的口气听起来很兴奋,可惜她没有耐心听下去。
“你是说……”许玲左右看看,见无人就压低声音说,“你做的?”
何韵扯出一个苦涩的表情,“妈妈,我刚刚说了,我等不及……谁知道……”
许玲赶紧捂住何韵的嘴,拉起她就往楼上拖。等关好房门就问,“那你说说你叫的谁?”
“之前那伙人中的一个。”她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但凡有选择,她都不会赔钱又把自己给折进去。阿某手上拿着她之前不堪的东西,这个理由她是万万不能说的。
“你好糊涂啊!”许玲靠在门板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抖抖索索的,“这下怎么办?”
等不及?就算是等不及也不该这样草率行事!之前的那伙人,他们可是什么都知道,包括对付温立涛那些的手段,还有何千帆车祸事情?如果真是那样,这一次栽定了!
“妈妈,我想过了,我先躲起来,之前那个护照根本用不了,要不妈妈你先送我去乡下,不管是什么地方,我先躲起来……”何韵刚刚已经想了很多,脑子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讲出唯一想到的,“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一回事最好,我躲一阵子就出来。如果他们知道了,那我就用假的身份出国去。”
许玲眼看着面前的女儿,她就这么一个女儿,靠着这个女儿才换来如今的荣华富贵,如果女儿都没有了,她还谈什么幸福生活。“你这是要作死我才好!”
何韵只顾着流泪,不吭声。只盼望妈妈能赶紧把自己送走。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很大的动静。
咚咚咚的上楼声音,显然脚步的主人带着很大的怒气。
有佣人再说,“太太在楼上,大小姐也在。”
“那正好!”怒气冲冲的人说。
房间里的两人面面相窥,然后不约而同的眉头抖了一下。何韵吞吞口水,可怜兮兮的说,“妈妈,一定是爸爸知道什么了!怎么办?”
许玲从来没有听过何坤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算是那一次何千帆出事他也没有这样。她仿若已经看到何坤怒发冲冠的样子。其实到了这一步她也猜出七八分,只是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还没想好,身后的门就传来咚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地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