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县衙跟前,毕大全扶着老太太,神色早就不复往日的轻松自在,或者是没心没肺。
他看着候在一旁的牛车,又看了看哭得泪眼浑浊,一副随时都可能昏厥的娘,安慰道。
“娘,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就别哭了。
再说,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想办法,将爹、大哥、二哥和立威救出来,要不然等,爹他们可就有的苦受了。”
老太太闻言,哭泣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仿若想到了什么,一把抓紧毕大全的手。
“对对对,三儿你说的对,俺们现在确实得想办法把你爹他们救出来,可不能让他们在里头受苦。
这样吧,三儿,俺们今日就不回去了,直接去府城,去找你姑姑,她一定有办法将你爹救出来的。”
老太太是个行动派的,说完,小眼睛往四处看去,很快就看到自家的牛车。
快步上前,对着其中一辆牛车的车夫道。
“小强啊,你先回村去,到了村里,就跟俺大儿媳说,俺和她小叔今日便不回去了,得往府城去,你让她把家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老婆子回去之后,定让她好看。”
说到后头的时候,老太太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在家时的霸气,一点也没有刚刚那种乡野村民初见官的怯懦和小心翼翼。
被暂时充当车夫的长工小强嘴角抽了抽。
他知道毕付仁一家今儿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刚才堂审的时候,他也凑在后头看到了里头的情形,自然知道此时毕大全父子三人,还有毕大富的小儿子毕立威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县太爷不仅当堂让毕家签字画押,同意给原告们大笔的银钱补偿,还给这祖孙三代人各判了刑。
毕付仁身为一村里正,不仅没承担起监管一村,造福一村的责任,还仗势欺人,以权谋私,甚至还纵容孙子草菅人命……
县太爷经多方考虑之后,不仅被直接撸了毕付仁的里正一职,还直接判了他十五年的徒刑。
毕大富身为毕付仁的大儿子,毕立威的父亲,却在父亲和儿子造孽的时候,不仅知而不报,反而包庇其罪行,还纵容其子欺压,甚至害死乡民。
这对于这些,毕大富被判了五年徒刑。
毕大贵的罪责主要源自于高屠户,当初,高屠户受他雇佣,进山打猎失利,还摔断腿之后,毕大贵不仅没有给对方些许补偿,还对其百般刁难。
毕大贵的行为,也直接影响了毕付仁一家对高家人的看法。
当初年仅七岁的毕立威,便是受到当时的家庭气氛影响,才多番看高家人不顺眼,也就导致了后来他看见高家小儿后,放狗将其逼死的悲剧。
针对于这些,赫天陌给他判了两年的徒刑。
至于毕立威,按说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念其年纪尚幼,不适合监禁,可免去判刑。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因其是导致高家小儿惨死的主要元凶,赫天陌没有给他判刑,但直接剥夺了他往后考取功名的资格,也不得从事或担任任何与“士”相关的活计。
另外,待高家夫妻年老无所依时,他必须负担起赡养老人的责任。
若毕立威本人无照顾高家夫妻的能力,便由其血缘家人负责照看。
毕立威的行为若有为此判决,那么,他的下一代将继续背负无法考取功名的罪责,同样不能从事任何与“士”相关的行当。
可以说,表面上看来,毕立威是四人当中,被判得最轻的。
但若是有心人,便能听出,毕立威的刑罚一点都不比其他人的轻,甚至比他爷爷的判得重多了。
小强虽然只是一个乡野村民,也没什么眼界。
但越是他们这样的人,对读书考取功名的事情,就越发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