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年轻人喊打喊杀的冲动,见多了风风雨雨的王玖族长意识到,王家庄最近遇到的问题,很棘手。
引发最近这些事情的关键原因,并不是王阿奴,也不是海棠,张富贵盯上的那些田地,才是一切问题的核心。
只要把地弄到手这个目标没达到,张富贵就会一直搞事情。
这个问题只要一天不解决,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面对紧逼,只要退让一步,以后就会出现三弟说的那种情况:今天来要个人,给了;明天来要几头牛,给不给?不给,人家还是继续使绊子,假如给了,后天再过来买几块地,你给不给?
一步退就会步步退。
很多事情,只要退了第一步,以后再想站稳,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第一步就不能让。
假如真的让啬夫把人带走,那就是直接打他的老脸,那无异乎直接宣告:王玖这个人不行了,护不住自家人。
几十年积累的名声和威望,很快就全都没了,他的威望没了,王家庄在附近也就会被人看不起,以后谁都能来欺负一下,庄上的这些后世子侄,还怎么在此地立足?
他在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去城里找张招财,让他回来,把儿子压住。
正当他反复思量的时候,金跟班又回来了,只见他满脸堆笑的对王玖族长说:“好消息好消息,宋啬夫听说你们庄上有人能求雨,他老人家高兴的不得了,说只要真的求下雨来,什么童男童女都不要了,公粮也和其他庄一样,只比去年多缴一成。”
王玖族长听了,一脸茫然,王阿奴提出的那个打赌,在他看来,就跟儿戏差不多,宋啬夫怎么就轻而易举的答应了呢?
听说宋啬夫已经同意这个打赌,王阿奴没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而是走到了快要干涸的河边,盘腿坐在那里。
跟随他的几个年轻人满脸疑惑:“阿奴,你到这里是干嘛啊?”
“我在祈雨啊。”
“还能这样的?听家里老辈人说,只有跪在那,才显的心诚呢。”
“不一定采用哪种形式,主要是心诚就行,你们先回去吧,人多了,可能就不灵了。”王阿奴知道,无论他做什么,三天之内,一定会下雨,但是他要搞这种仪式,让自己的行为更有神秘感。
“好吧,天黑我们来接你啊。”听说人多可能就不灵了,那些小伙伴也就纷纷撤退了。
“你站起来吧,我替你跪在这祈雨。”
听到声音,王阿奴抬头仔细一看,发现侧后方多了个人,正跪在那。
仔细一看,这不是张家庄那个李五蛋嘛,当时要不是他的拍醒,自己可能都没命了。
李五蛋还是那付蓬头垢面的模样,非要说有所不同的是,就是这次终于不再是赤身裸体,穿了件不知道从哪捡来的衣服,说是衣服,其实就是几根布条条,不要说合身了,穿和没穿也是差不多,什么都挡不住。
王阿奴好奇的问道:“你在这里干嘛啊?”
李五蛋嬉皮笑脸,不过虽然和上次间隔的时间不长,但嘴里明显已经学会了不少粗话:“太阳他个仙人板板,听说到你们庄,打算把你妹妹带去祭河神,我们庄上,要用我姐姐。本来这帮狗太阳的已经把人带走了,听说今天在你们庄被拦住了,刚才乡上又把我姐姐送回来了,说暂时就先不搞了,才晓得拦住他们的人竟然是你。所以陪你一起求雨,感谢你救了我姐姐。”
王阿奴便不再说话,都是苦命的人。
李五蛋小声念叨:“要是真敢弄我姐姐,他们是干什么的,什么模样,我都记着呢,等长大了,只要我还没死,一定杀了他们全家。”
王阿奴又认真的看了看李五蛋,发现这个从头到脚都邋里邋遢的小孩,和其他同龄的小孩有点不一样。
普通的小孩,眼睛是纯真的逛,李五蛋的眼睛里,经常不经意间流露出现骇人的凶光。
几个时辰过后,天已经黑了,除了热,就是更热,根本没个下雨的样子。
王阿奴起身,一旁的李五蛋看他起来了,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李五蛋,我一个人就行,你用不着这样,明天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