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壮一直在县衙里面混,多少识得几个大字,他定睛一看,恰巧腰牌上面的三个字,他竟然都认得,那三个字是:武卫营。
他喝下去的酒,似乎在那一瞬间全部被蒸发了,立刻清醒了,脑门上的汗“嗖”的就下来了,他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冷汗还是天热淌出来的汗。
于是立马伸手拦住了其他几名衙役,他们可都是百分百的纯文盲,不晓得这三个字的份量,再往前进一步,几个人的小命,今天可能就得通通在这交待了。
“哎呀,想不到王神医也在这啊,那肯定是误会误会。王神医,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高大壮看到了王阿奴,立马露出谄媚的笑脸,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人家既然问了,王阿奴刚准备搭腔,谁知道一旁的钱郎都没拿正眼瞧高大壮一下,拔脚就走,扬长而去。
两名仆人看到如此景象,放开了躺在地上的壮汉,继续紧紧跟上。
看到钱郎那潇洒的模样,王阿奴想起了自己被张富贵捆在树上的那屈辱一夜,不禁默默的感慨:有钱就是好啊,时刻雇上几个保镖跟着,拉风,到哪都没人敢欺负。
看着这几个人确实走远了,高大壮打了个趔趄,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连续眨巴了好几次眼睛。
等到脚步彻底站的稳当了,他指着还瘫坐在地上的醉汉,就是一顿臭骂:“以后你他么少给我招惹点麻烦,你命贱,死了不要紧,今天差点让我们哥几个,陪你一起把小命都丢在这。”
“头,这几个人是谁啊?能把你吓成这样?”身边的一个年轻衙役凑过来问。
“谁?那个人,是大内的侍卫,你说他们护着的是什么人?肯定是皇亲国戚,今天得亏老子识字,认出了腰牌,要不我们被他们剁了,家里人都不敢来收尸,只能扔到河滩上被野狗啃。”
“我的个乖乖,还是老大你厉害,一眼就认出来了,要不是你今天在这边,我们要吃大亏。”小衙役在打了个冷颤的同时,还顺便拍了高大壮一个大马屁。
“先生,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看?”还没走出多远,钱郎问王阿奴。
王阿奴自从到谷阳学医以来,街面上的事情也见识的不少,碰到过的醉汉自然也不少,比如吴侩他老子吴屠夫,就经常喝的醉醺醺的。
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要说点钱郎爱听的话:“这种泼皮,经过刚才这番教训,他以后应该会收敛一点了。”
钱郎嘿嘿一笑:“那倒不会,民间有句俗话,你应该听过,叫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很有道理。这种人,恃强凌弱的性格,是改不了的,实在要想他改,只有让他重新投胎”。
王阿奴的内心,也非常赞同钱郎这一番话,比如张富贵这样的垃圾,能改的了欺男霸女吗?改不了的。
于是没有再多言语。
钱郎继续笑着说:“这些小人,是没有任何立场的,你把他们当人,他们就蹬鼻子上脸,你不把他们当人嘛,他们反而跪在你的面前。你信不信,我们现在折回去,他们的态度会更恭敬?”
看到王阿奴的神情,有点将信将疑。
钱郎的少年意气也被激了起来:“不信?不信我们就回去看看?”
折回来后发现,醉汉依旧瘫软在地上,还没起来,几名衙役正在用力的拉扯他。
看到王阿奴他们几个人又折回来了,高大壮故意假装看不见,赶紧指着醉汉,继续口吐他全家的芬芳:“你他么瞎了狗眼,不认识那几位爷不要紧,他们的气质你看不出来吗?那么高贵,明显就不是凡人,你在我们此地,见过这么有气场的人吗?眼瞎的了,挨打也是活该。”
这个高大壮,也是一肚子心眼,明着是骂醉汉,实则是拍马屁。
在确保钱郎他们几个人听见自己的马屁后,他假装才看到王阿奴他们一行折回来,顿时满脸堆笑,凑过来,忙不迭的自我介绍:“王神医,几位爷,小的叫高大壮,是县衙的领班,王神医认识我的,你们在这片,要是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尽管吩咐。”
钱郎也不搭理他,只是看了王阿奴一眼,王阿奴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肯定了高大状的讲话,意思是两个人以前的确认识。
钱郎看到王阿奴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盯着壮汉看。
高大状看到如此场景,以为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处理方式不那么满意。
于是赶紧折回去,对着醉汉就是一顿狠踹:“你这个猪,他么还不赶紧爬起来,给几位爷赔罪”。
那名醉汉开始还赖在地上起不来,但是眼睛的余光,瞟见了刚才把短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仆人,一咕噜爬了起来,只是脚步还有点踉跄,站不稳,东倒西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