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手起刀落,有什么东西血沫横飞。
男子再也顾不得手上的疼,想去捂住耳后脖颈,可如此一碰便又将他掌心上的玻璃越推越深。
人跌躺在一片血色里,站起来拔高的个子此刻蜷缩痉挛成一团。
像濒死的动物,大口的喘着息。
脖颈上生生被人剜掉了一块,液体涌动不已。
江希影站起来,叹息似的:“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个刺青。”
其实说起来,他身上这个平平无奇的刺青图案小到一般人不会去注意,又藏在耳后,更是轻易教人看不见。
只可惜,他们顾神视力向来犀利。
不过……
他转头去看那站在血色之前,独染一声遗世独立的人:
“老君,你这般挑衅究竟是为何?之前那些旁系或许对于古氏来说微不足道,但现下这人,可是根基最深的旁支一脉之下的,你还等着他再次上门吗?”
他问话的那人却是神色漫漫,只是低头嫌弃似的瞧了一眼自己的鞋,才抬脚往外走。
“我要挑衅的,何止一个古世淮。”
江希影看了一眼已经气息奄奄的人,拔腿跟上去:
“这里要收拾掉吗?”
“不用,留给他的主子,”步子缓慢的人连神色都没动半分,却显得更加寒凉:“不然,我的挑衅,可就没意义了。”
这个时候的旁系正是忙着夺权。
他自当是要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上了车,君顾脚上的鞋已经被他扔掉,换了一双。
这样看着,顺眼。
江希影关了车门,靠着车椅,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的人:“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将他们分支区分得这么清楚?”
这段时间君顾的动作他本就是参与者,可越是参与,就越是心惊。
君顾下手打得很准,他不会见到就收拾,反而计划周密,一出手,拿下的都是重量级的人物,现在算来,古氏所谓的旁系,也被他弄进去了不少人。
可以说,京城内的古氏旁系相关者,都被收拾了个差不多。
那边更是已经坐不住,多次想要置这个罪魁祸首于死地。
只可惜,他们小看了京城豪门,也小看了君顾。
这个人,可不只是一个豪门贵公子这么简单。
后座的人似乎是有些疲意,手肘枕在车门上,修长的指搭在额上,盖住了半张脸。
“我可不是你,查不到有用的不说,一点资料都无法补齐。”
被埋汰了的江小少爷沉默了一瞬。
“你既然有这些资料当初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大费周章的查?”
他不平衡了。
君顾搭在额上的手放了放,隽色的五官抬起来看他,撩着几分冷疑:“我让你查了吗?”
他人直接被问傻了。
江希影原本想反驳说“难道不是你默许的吗”,却在那双阴冷幽黑的注视下狠狠一噎。
好的吧,算起来,的确是他自己擅作主张去查的。
心底暗骂一声自己是个怂货,他转而开口调转了话题:“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查那个旁系少主古枳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虽然不知道君顾的兴趣突然就落在了这个什么旁系少主身上,但江希影还是能察觉到君顾对这个人的重视。
手指搭回去,君顾醇厚的嗓调已经染了一缕冷意:“不然你觉得,我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眼底浮上诧异,江希影像是后知后觉:
“你今天来这里就是奔着古枳来的?”
他忽然吐了口气,搭着车窗的手很是洒脱:“我就说你怎么会屈尊来收拾一个小人物,感情这人身后有条大鱼呢!”
那这就说得通了。
“虽比不得古氏少主那样的人,可这个古枳据我所知也不是个善茬,多年的踪迹无人所知,我们都可得小心着点。”
古氏少主那样的人让人忌惮得心惊肉跳,却也是在明面上,可这个劳什子的旁系少主古枳,就阴暗得多了。
从那身藏匿的本事就能看得出来。
后座,君顾眼尾轻阖着,泄出几分清冷的光。
“她若是善茬,我便懒得收拾了。”
用不着他,小家伙就已经把人解决掉了。
从江绯那里了解到,这个人是目前看来,对宫九喑威胁最大的。
他总要找点事给这位“威胁”做做。
君顾能够感受到这个古枳对自己有着很强的敌意,那日在古世淮那里遇到的刺杀或许江希影会认为那是老东西不甘做的后手,但只有他知道,那并不是古世淮。
既然如此,他便将这于小家伙来说构成了威胁的人,变成自己的威胁。
江希影坐在前面,唇瓣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想,真的有人宁愿重新手染鲜血,也要将所有的危机四伏安在自己的身上,去成全另一个人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