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从你不顾舆论也要回学校上课那一天,我就知道,这场大梦,该醒了。”
“我从来没有一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到过,偷来的东西,哪怕你拼命挽留,也依旧无济于事。”
她抬脚,一步一步的朝坐在桌前的人走进,目光看着她:
“出国那天,我站在医院的大厅里,看着你和宋子郗一起离开的背影好久好久,知道你们消失不见了,都还不敢离开。”
她在宫九喑面前坐下来,指梢划过耳间,将落在耳际的碎发拈回耳后,垂着的眼抬起,落在对面的人脸上。
“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并没有看她。
如玉的指捏着茶杯,垂着眼,似乎在欣赏杯中的液体,只是面色很漠。
连她肆意张扬的眉眼,都挂着冷淡和漫不经心。
她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
古枳就那么瞧着,视线也没偏半分。
她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可她睫毛下却染起湿重的水汽,在眼角凝聚成水滴一样的悲伤。
“因为我知道,我只要一转身,就真的,再也不是林瑶了。”
我在意的不是“林瑶”这个身份名字,而是只有这个名字,站在你身边的时候,是最干净的。
那个我,仿佛洗涤了一身的泥尘,终于,可以是你说的天使。
“没有谁会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一辈子,偷来的东西,没有是不是。”
宫九喑轻放在杯上的手,指尖几不可微的发着颤,从手腕处蔓延开来的颤几乎要支撑不住她轻抬的手。
“你还是那么不近人情,仿佛对错面前,什么都无法容忍。”
“我并没有这么说。”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宫九喑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微微眯起了眼,并没有说话。
的确,摘开那碍眼的遮挡,的确是赏心悦目得多。
“你本身就足够美,没必要再去做任何人的影子。”
放在身侧的手攸的紧握成拳,古枳看着少年,试探性的开口:“所以,你也是喜欢过林瑶的,对吗?”
闻言,宫九喑眉间一蹙,眼角泛凉,没有任何情感:“枳少主也该知道,按照礼数来说,你该唤我一声小姑。”
一句话,将所有的幻想逐一击破。
也将她的假意不知,揭露得粉碎。
眼角泛红,古枳猛地挥手,桌上的茶杯中重重落在地上,清脆声中碎成了一片。
“即便如此又如何?你知道,我与古氏并无血缘关系,与你,自然也没有!”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她额角青筋掠起,容颜陡增几分戾气。
淡定坐于原位,宫九喑眼中殷匪缓缓流转,看着她,眼神格外倨傲冷漠:
“难道只是血缘吗?”
“不是血缘?那是什么?”
她神情茫然,似乎很是努力的想了想,忽然间看着她,问:“那是因为君顾吗?是因为他吧?”
她撑在桌上,神情有蕴着暗沉的危险:“你喜欢他?”
话题的偏移让宫九喑十分不解。
可古枳突然间提到的人让她神识一度晃了晃,眼眸中的深邃愈发明显:“你很在意他?”
似乎每次,古枳与她的谈话中,都总绕不开这个人。
古枳很执着,一双眼注视着她:“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空气静默一瞬,宫九喑面对她的视线毫不偏退。
“是与不是,枳少主应该知道。”
古枳看着她,顿住。
忽然,低低的笑从她唇间溢出来。
从一开始的轻笑渐渐变得疯肆,古枳那双美人目中,清明褪去,染上了那道偏执的疯:
“我又如何不知道呢?可即便如此,我也不甘心你们彼此满含爱意,更容不下你们可以举案齐眉,只是想想,我便会发了疯的去毁掉!”
抬手挡住她伸过来的手,宫九喑掀起眼皮直直望着她,语气很淡:
“枳少主,你病了。”
“而且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