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韵一一给了他们语言上温柔的安慰,末了把镇长家里除了自己的房间和金绵的房间之外,都安排出去了。那些人感激得痛哭流涕地走,第二天拖家带口,满载而来。当然,所谓满载,不过是每个人背上都背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包袱。一点属于自己的衣物,锅碗瓢盆什么的也不多。
天气是彻底暖和起来了,沈之韵脱了大白棉袄。穿上了一件藕色单衣,和金绵站在屋檐下,看着一家又一家人,脸上带着说不清的幸福,走进这大门,由家里的男主人带着妻子儿女过来向她道谢,就差没有磕头谢恩了。沈之韵往自己脸上挂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面具,连带着把金绵也渲染成了一个晴天娃娃,似乎只知道笑了。
她怜悯他们,只求他们怜悯她,大家互相怜悯,把日子好好过,这是她一向奉为人生哲理的宗旨。
人如果不笑,会怎么样呢?首先,别人会认为你非常高冷,在还没说话之前就把你归入不好相处一类,当然,你获得的脸色也就只限于面外表情之类的了。所以,如果遇到爱笑的人,千万别问有什么好笑的这种傻问题。
有好笑的,当然有,比如在笑的那个人自己就很好笑。并不是只能笑别人是吗?
到了中午时分,终于所有的人都住了进来。沈之韵一个穷人,带着她的笑容面具,又一家一家走了一遍。直到把那些人的位置都弄熟了,她露了八颗牙齿对那些人做了道别语:“叔叔伯伯,小女无才无德,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希望你们在这里住得好。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
沈之韵躺在床上,屋子里静悄悄的,但院外仍旧有声音,有众人掩饰不住的笑声,还有小孩的啼哭声,她觉得异常安心。
与此同时,几百里之外的苏允世,一身白衣,站在汗血宝马旁边,抬头看着黑夜中那一轮弯钩似的月亮,心想:“姐姐现在大约是在想办法当好那个镇长吧!温常羽会保护好她的!”
初春,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的,到了晚上,凉水似的风灌进衣服里,拂过人的面上,让人觉得自己身在冰窖中,苏允世打了个冷战,骑上马,像远处飞驰而去了。
沈之韵由于白天做了好事,故而是一夜好梦,她甚至还梦见了陈西航,他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一直在答应,可陈西航就是听不见,不管不顾地一直在叫。
早上她还是被院子里的小孩哭声吵醒过来的。梦里陈西航的脸孔逐渐模糊,到了最后竟是变成了苏允世的脸。
她醒过来就大声呼喊金绵,金绵在小厨房里面做早饭,听了她的叫声一路飞奔过来。
沈之韵醒过来,把陈西航和苏允世全丢到了脑后,开始一心为自己的生计谋划。她可是记得,自己空口白牙地说要把镇长的财产送人的,她得好好清点一下宋镇长的财产。虽然这主意不是她想出来的,可却是她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