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有苏木的记忆,今年十岁,『性』子怯懦,跟他爹一样,应该说一家子都怯懦。母亲陈氏已经逝世,父亲苏世泽又管不了事,姐妹二人没少被二房的人欺负。
当家的是苏大爷,媳『妇』儿丁氏,并两儿四孙,一个外嫁的小女儿,人口并不复杂。日子过的紧吧,主要还是天灾人祸。碰上战『乱』,苛捐杂税又重,一年到头,除了温饱,也余不下多少银子。
再者,他们每年还得往郡城捎银子——赡养苏老太爷。
苏大爷上头有个姐,底下两个弟。大姐远嫁,二弟住同村,最有出息的是三弟,在郡城做官。
苏老太爷是个读书人,祖上家境颇丰,财主级别。到他这辈开始衰败,许是心思不在务农,希望在仕途上发展,却也没什么成就。于是将满腔的抱负都寄托在三个儿子身上,自小教导读书写字,难怪这一家子的名字有几分文气。
无奈老大、老二都不是这块料,小儿子却十分热爱。于是苏老太爷悉心栽培,几次落第,总算是考了个童生。
也是运气好,郡城的典史病故,苏老三正好补上这个空缺。虽是小小芝麻官儿,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苏老三上任,苏老太爷自是跟去了。
于是乎,每到年末,苏家两兄弟都要往郡城去,银子拿不出多的,米粮确不能少。
苏三爷做官,吃穿用度还能差?苏大爷外强中干,只能亏自己人。
苏木抚额。
“饿了吧?”苏叶见妹妹一脸愁苦,温温柔柔将她扶起坐好,从旁侧柜子端来瓷碗,挨着床沿坐下。
苏木回神望去,正是苏叶用一顿毒打换来的白粥。白皙的手背上几条红『色』的伤痕,微微肿起,只怕身上更多。鼻子有些酸了她没有体会过父母之情,兄妹之情,苏叶的一番作为,让她感动的一塌糊涂。
“姐咳咳”
苏木一阵猛咳,有些有头晕目眩。这具身子病了近一个月,最后病死在床上。一家人却连一点养胃的白粥都舍不得,都是狠心眼的!
“别说话,”苏叶抚着妹妹的后背,眼眶有湿润,她害怕,娘已经没了。若是妹妹也不在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木缓缓吸几口气,喉咙稍微顺了些,“姐,你偷偷煮了粥,咱爷没处置你?”
“侯太『奶』『奶』拿米来,说了些好话。”苏叶眼睛亮了亮,“咱爷没收,也没再提这事儿,只让我把粥喂你吃。”
苏木点点头,侯老太太是苏大爷的姨,是村子里鲜少的几个长寿人之一。
“姐,你做完活计就在咱屋里待着,给爹缝补衣衫。莫要在二伯娘面前晃。她这回没出着气儿,暗里定要挤兑你。”
苏叶惊讶的看着小口喝粥的妹妹,一时不晓得怎么回话。往日胆子小得很,很少说话,今儿怎么变个人似的。
一碗热粥下肚,苏木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浑身都暖了。只怕往后许久再吃不上,想到这,她接过勺子刮了刮底,吃得干干净净。
“小馋鬼,碗都要给你吃下去了!”苏叶笑着捏捏妹妹的脸颊,满是宠溺。
苏木吐了吐舌头,她这姐姐笑起来还挺好看。
苏叶将碗放一旁,扶着妹妹躺下。似想到什么,泛白的嘴唇抿紧,眼框湿润。忙起身别开脸,低头掩饰。
“你再睡会儿,傍晚我跟爷说回来做饭,再来瞧你。”
苏木恍若未见,躺下身,乖巧的点点头。
苏叶前脚走出去,便听得前屋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都吃了,精神好些,还是咳嗽。”
“唉!下回莫要这样,你爷打人更痛。”
“我省得,我看木儿快不行了我”
“唉”
“爹,木儿的『药』吃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