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慧低低诉说,不住抹泪。旁丁氏知晓女儿受了这么多苦,心跟刀子割似的疼。吴氏也泪眼汪汪,都是可怜人啊!
苏木心觉郁塞,原以为先前苏大爷两口子待吴氏已算苛刻,同那吕老婆子相比,简直好太多。
“小姑,姑爷不是在私塾教课,日子该是过得不错才对。”她问道。
苏世慧吸了吸鼻涕,哽咽道:“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他学问是有,可性子惫懒。仗着自个儿是秀才,三天两头不去私塾,在家歇大觉。纵使去了,也要晚上一两个时辰。
娃子们大都各村赶来,起大早,走远路。到了私塾,先生却没来。回数多了,人也都不来了,那份活计变生生断了。想是娃子们回去说了,大家伙儿便晓得他这个人,自此,也没有私塾请他教书了,便闲在家中,这一闲就是七八年。”
男人在家歇懒,让女人出门干活儿,这个吕秀才当真是个窝囊废!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苏木紧问道:“小姑,这样的男人,您还愿意跟他过不?”
苏世慧咬咬唇,看看吴氏,又看看母亲,摇摇头,“不愿!”
话说完,泪又落下来,“可我不想…又能咋办?兰姐儿在婆婆手上,他们吕家是不会放人的,我断不能让兰姐儿吃我那些苦啊!”
“我有法子!”苏木认真道,“只看小姑你是否愿意一博。”
苏世慧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木,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啥法子,这不是小事儿,是和离、分家的大事儿,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她的一辈子。
丁氏伸袖子将眼角泪水抹去,“木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她说能帮你,定能成,再莫死心眼儿!”
“你放心,咱一家子都会帮你!”吴氏也附和道。
苏世慧仍觉害怕,真就能脱离丈夫和婆婆的掌控吗?
“那…那我该怎么做?”
苏木想了想,若贸贸然于吕秀才摊牌,他定恼羞成怒,指不定夜里就对苏世慧拳打脚踢。
“这样,你回去就说,奶愿意出钱,但钱都是爷在管,还是要商量商量。至于相人,那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但是必给张罗。”
“这…”苏世慧疑惑了,这样一来,不还是得回吕家村过从前日子。丈夫和婆婆可不会得了这一回好,就放过她。
“小姑莫担心,明个儿就同他摊牌,夜里奶和娘都回去告知爷和爹,赶明儿给他一笔钱,买下和离书,并且兰姐儿也要跟咱走。若他不愿意,那便公堂见!”
小小人儿说出慷慨激昂的话,在座三人却惊住了,要闹到公堂?
苏世慧有些怕了,“上…上公堂做啥?”
“当然是告她吕家虐待媳妇、孙女!”苏木回道,虽然公堂可能不会管这事儿,可谁让她认识唐相予呢!他人虽不在,可铺子在,找尹掌柜活动活动,有关系又有银子,这桩于衙门大人眼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自然就受理了。
像苏世慧这样活了几十年没见过世面的妇人来说,见官的确是件可怕的事儿,还要让她自个儿申冤,只怕跪在堂上,半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