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公公,殿下有令,我也是爱莫能助啊,您弄好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他说完装模作样的叹口气走了。
雨一直下着,我的头上身上都湿透了,像落汤鸡一样瑟瑟发抖,越来越冷。
一个,两个……一百零一………
当我装完100个棋瓮之后,我满脑子只剩下了黑棋白棋,思维都混沌了。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只是凭着殿前的灯照在地面上,眼睛看的久了会分不清黑白。
然而看着满地的黑白棋子,仿佛并没有任何减少。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相信了小余子的话。做完就可以休息了,事实证明凭我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
我彻底泄气了,此时我又冷又饿,再也不想动了。我躺在黑白两色棋子上,身下传来隐隐的硌痛。
头上的天空一片浓黑,像是化不开的墨。我睁着眼,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细细的水流滑过我的脸庞流进锁骨,而令我诧异的是,其中另有几条是温热的。
我,竟然哭了。
穿越过来之后,每当深夜难眠的时候我都在想,二十一世纪是否有人发现我的消失么?
我刚上初中父母就离婚了,我一直在学校寄宿,每到放假,同学们都欢欢喜喜,只有我自己一筹莫展,因为我无处可去。
他们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儿女,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少,我尝试与他们亲近,可无论在哪个家庭,我始终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到我大学毕业之后,他们没有义务再给我生活费,我也失去了拨通他们电话的理由,盼到节日打电话给他们,也不过是寥寥几语,尴尬的没有话说,让我渐渐丧失拨打电话的勇气。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会发现我的消失吗?我的手机会有人来电吗?会是谁呢?
……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停了。两个小太监把我从棋子堆里搀了起来,旁边小余子指挥他们把我送回房间。
我整个头像灌铅了似的,又沉又疼,身体酸痛无力,此时也不觉得饿了,反而有些恶心。
回到房间,我用最后的力气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着实不敢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这个身体的秘密我至今都没有弄清楚,更不敢让别人知道。
我艰难地爬上床,大脑昏昏沉沉,冷得瑟瑟发抖……
这个小姑娘的身体实在娇弱,我就从来没生过这么重的病。这两天里,高烧不退,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太子还算有点人性,吩咐人给我煎汤送药。虽然房间暂时没有换,但是每顿都有宫人送来四菜一汤,伙食相当不错。
只可惜我生着病毫无胃口,眼巴巴看着却什么都吃不下,直到第三天,形式好转,发病期总算熬过去了。
午饭有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我正在房间里大快朵颐,大病初愈,丝毫没影响我作为肉食者的嗜好。
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响动,紧接着我的房门被敲响。
“谁?”我故意有气无力的问一声,手上忙着藏起我吃剩的骨头。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这么快就好了,我还想多休息两天呢。
“清公公,殿下派我来瞧瞧,您的病情如何了?”声音尖细谄媚,一听就是小余子。
我赶紧抹净嘴巴上的油,盖好被子弱弱说道:“原来如此,那进来吧。”
门轴吱呀一声开启,小余子那张令人厌烦的献媚脸不断靠近。
“看样子清公公好得差不多了。”他的眼神在桌上的菜上徘徊。
“余公公哪只眼睛看到我好了?”我声音细弱,却带着明显的怒意。他竟然全然无视我软弱无力的模样。
他笑了笑:“清公公别误会!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她让奴婢来看看,您房间的荤菜可曾动过,若是还和前两天一样,纹丝未动,那您的病暂且未愈,若是动了的话……”
我不禁发窘。缓了缓只好道:“我原本是吃不下的,只是为了让这病早些好,才勉强吃些荤的。”
小余子没接话,反而低下了身子,往盘子中间的桌面上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啧啧两声说道:“原来清公公也是个可怜儿人,瞧瞧,连骨头都没舍得吐。”
我冷眼看着他,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无比严肃。他分明在故意羞辱我,知道我把骨头藏起来了!
可能我的面部表情太强悍,他被我看得笑了出来,说道:“清公公莫怪,我与你闹个玩笑而已。那些棋子早已拾掇妥当,你大可不必担心。还有,为你准备的新房间已经收拾完毕,你痊愈后就可立刻搬过去住了。”
我木然点头,半晌才道:“有劳余公公费心了。”
我心里感到很奇怪,这家伙好像很希望我承认病好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余公公,我生病这两天里殿下又发火了?”我压低声音问他。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
看他的模样,一定是吃到了苦头,这也就不难解释,他希望我早点康复,能在太子面前替他挡挡枪口。
哼,小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