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哭,停下了动作,粗壮的手臂支在我身侧的床上,呼吸有些沉重,打量着我,语气沉冷道:“害怕?那你和他呢,就不怕吗?”
我一听这话,竟意外捕捉到了关键,他似乎在比较,他在意的不是此时此刻和我怎么样,而是从前我和周蕴怎么样了。
我参透了这一点,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于是我无比可怜的啜泣道:“穆王没有这样对过我。”
他明显地愣了一下,扳起我的脸,盯着我朦胧的泪眼,问:“你是说,你和他没有睡过?”
我结结实实被噎了一下,周蔚就是周蔚,他从来不会委婉。
我委委屈屈地点头,同时把自己缩得更紧了,无辜又弱小,好像空气都能伤害到我。
他不可一世的气焰仿佛一下子就弱了,可是衣服已经脱了一半,场面有些尴尬。
突然,他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用外衫把我裹住,强行转移话题:“也不知道冷!”
我嘤咛一声,用绿茶惯用的口吻说道:“好害怕~~”
“怕,朕就留下来陪你。”
我身体一僵,抬头看向他,竟然发现他此时一脸认真,并不是在威胁我,我忙冲他一笑:“又不怕了。”
我担心有变,连忙抽出手臂帮他扣纽扣,却发现大部分都是被他直接挣脱线了,就他这劲头都能代替牲口去耕地了。
我又赶紧递上他的腰带,微笑道:“皇上请回吧。”
他接过腰带,盯着我看了一会,又不放心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立刻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如果我撒谎就让雷……”
“行啦!”他手臂一挥,扯过床上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走了。”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我才敢大呼一口气,谢天谢地又逃过一劫。
对付周蔚这个人,软的硬的都未必管用,必须得绿茶,成精的那种。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便发现廊下的守卫都不见了。
早饭刚过,一大群乌乌泱泱的侍卫便走进了院内,其中一些手上还带着工具。
虽然周蔚昨天看起来含含糊糊的,但是和他说的两件事都办的不错。
我走出门外,对着满院子的人招呼道:“大家过这边来,这边的石阶塌了,还有那里……”
我昨天特地说让全部侍卫都来,看来真的是全部,足有四五十人。
我的目光在他们中间不断流转着,终于发现有一双眼睛也在持久地望着我,目光诚挚而热烈。
萧度!
真的是他。
我们发现彼此之后,又立即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修缮石阶的这点活实在太小,两三个人就足够了,其余几圈人只能立在旁边观战,不到一个小时,就竣工了。
尽管时间短,但我的纸条已经趁着指挥的空当,塞给了萧度。
明晚子时,我必须见到铁离。
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传递了消息,不会有人知道我和谁单独接触过,这样可以很好的保全萧度。
即使周蔚哪一天抽风,反咬一口,到时候想找出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于我而言,最难的时刻即将来临。
我说服周蔚难度并不大,毕竟他现在处于劣势,这次合作对他来说可以说占足了便宜。
但是想说服铁离简直是难比登天,他们做梦都想把周蔚碎尸万段,怎么可能倒帮这个“狗皇帝”?
但是我愿意搏一搏,自从我来到这个时代,始终都是被动的,现在我也该掌控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第二天午夜,天上淅沥沥下着小雨。
我没有打伞,只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直奔耦香园方向。
不知是不是受这阴凄凄的天气影响,我突然很想念七云,很想很想。
从前,那个单纯到有些痴傻的姑娘就在这条路上,为我跑了无数次。
她单薄的身影拎着食盒,走在漆黑的夜里,会恐惧地东张西望,却没有一次退缩。
可现如今,连她葬在哪,我都不知道。
我最终停在了假山口,抬眼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重重假山,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此时,我不再像白天那样心慌忧惧,反而有种孤注一掷的决心。
假山深处,我如愿见到了两个身影,他们各自撑了一把小伞,静候着我。
“公主,你来了。”
萧度朝我迎了过来,见我没有打伞,连忙把他的伞遮在了我的头上。
我没有看他,径直来到另一个人的面前。
天空阴沉得没有一丝光亮,我看不清她的表情,甚至她的五官都一片模糊。
“给我跪下!”
这句话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没有一点预兆,带着激愤冷硬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