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门口方向传来周蕴的惊呼:“你们在干什么?”
整个房间的混乱与荒唐像是影片被按了暂停键,有一瞬间整体的停滞。
“姑娘!”玉葵的惊愕的叫声打破了凝固,朝我大步奔来。
宫女们撒开了手。
我从皇后身上滚了下来。
她抑郁难平,弓起身子甩了我一巴掌。
“皇上!您还管不管,此女子恃宠而骄,竟敢和本宫动手。”
皇后被人搀扶起来,指着我气急败坏地大叫,满头的凌乱发丝和横七竖八的珠钗也跟着摇晃。
我则是连滚带爬地逃向周蕴,狼狈不堪地爬到他脚边,举头看向他:“夫君,她们一起打我……”
就像尔康初遇紫薇的那一幕,我有气无力,楚楚可怜地半伏在地上,像在看救星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此时俊眉深锁,面色冷峻,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但下一秒,他仍旧低下身来,将我从地上拖了起来。
我顺势抱住了他的手臂,身体也虚弱地倚靠着他。
皇后看到我这副样子,更加火冒三丈,愤懑地大叫:“皇上!”
周蕴脸色依旧阴沉着:“你们看看自己这副模样,成何体统?皇后不像皇后……”他低头看向我。
我抬眼无辜地与他对视着,正想听听他怎么说,我不像什么?
他却无奈撇开了目光,看向皇后身旁的宫女们:“侍女不像侍女!这里是皇宫,被你们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皇后甩开了两侧搀扶的宫女,看着周蕴:“皇上,臣妾只想问问,此女子以下犯上,胆敢谋害本宫,您预备如何处置?”
他道:“若要严于律人,必先以身作则,皇后就不该反省下自己言谈举止,是否堪为一国之母?”
皇后的双眼几乎瞪成了灯泡:“她犯下此等大错,皇上还要姑息?”
“罚!都要罚!”周蕴声音冷冽:“你身为皇后,仪态全无,飞扬跋扈,罚你三个月俸禄。你……”
他转头看向我:“以下犯上,枉顾法礼,罚你抄写三十遍《女戒》。”
我点头,乖顺地应道:“是。”
皇后愣了好半晌,脸上的表情无比别扭,是一种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神情,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蕴:“与后宫之主动手,就只是抄抄书文……是不是这宫里谁都可以对本宫下手,不过是抄抄书嘛!”
她突然爆发出来:“那这皇后做的有何意义?!”
周蕴的脸冷若冰霜,声音沉冷:“你若是腻了,大可换个人来。”
皇后身形一晃,而后她笑了,荒诞又绝望地笑了:“父亲说得对……他说得对。”
她口中喃喃,落魄地走了出去。
我一点点放开了周蕴的手臂,缓缓垂下头,微声细语:“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和皇后娘娘动手……可是,她们打得我好疼啊!”
我说着说着,两行泪花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我十分抑制又满含委屈地轻轻啜泣着。
我这副嘴脸,俨然像个拿了绿茶女二剧本的心机婊,而皇后,则是那个出门名门,直率豁朗的女主,好在周蕴没有这项鉴婊技能。
周蕴将我脸前凌乱的发丝拂去两旁,指尖抹去我脸上的泪痕,对着我悠然一笑:“好了,我再晚到些,你都打赢了。”
我顿时语塞,仿佛一下子被他戳破了什么,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他捧着我的脸,凑近了来看,神情有些紧张:“这里抓到了一条。过来,我帮你上药。”
机灵如玉葵,闻言已经将药箱拿了过来。
我坐在椅子上,他站在我面前,用棉花球轻轻为我点涂脸上的伤。
我接过玉葵手中的镜子,看了看脸上,只在眼角旁边有一道的挠伤,差不多半指长。
而比这伤口更吓人的,是我此时狼狈的样子,满头蓬乱,发髻松松垮垮地歪到了一边,固定的钗子已经不再头上了,这一仗,着实有些惨烈。
玉葵拿来了梳子,轻手轻脚解开了我的发髻,准备帮我梳头。
周蕴上好了药,一伸手接过了梳子,他转到我身后,慢慢为我梳理起来。
“身上可还有哪里疼?”他边梳便问我。
我感受了一下:“嗯……手疼,这只手。”我举起了右手示意他。
他隐隐轻笑一声:“你的意思是,《女戒》抄不了了?”
我叹了口气:“有心无力。”
“那怎么成,这可是你的惩罚,皇后那边还得交差呢。”
我委屈巴巴道:“行吧,疼就忍着点。”
他将我的头发一梳到底,隐隐叹了口气:“唉——真不知道是罚你还是罚我……”
我立刻转头,睁着一对眼睛灵动地看着他:“夫君的意思是……”
“恐怕我是第一位抄《女戒》的皇帝,三十遍……早知如此,说十遍就好了。”
我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脸上的伤并不算深,但因为气温越来越低,结痂一个半月后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