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陪云住的房间,大约有15平方左右,屋里有两张床,床头靠近窗户,两个床头之间摆放一张方桌,上面供奉着一尊观音像。
“贾先生,这里刚好空了一张床,你就在这里凑合一个晚上吧。明早点儿下山,免得又是拥堵。”
“谢谢。能有一张床睡觉,太好了,这可不是凑合了。”
贾升帆完,又仔细观看那尊观音像。
李陪云给贾升帆倒了一杯水,贾升帆连忙感谢。
“贾先生,我是半路才信了佛菩萨,你呢?”
贾升帆喝了几口水,在那张空床上坐下,对面另外一张床上放着睡衣睡裤等物品,那是李陪云睡的床。
他把身体往床头的墙上靠过去,双手抱住后脑勺放松下来,他今真的好累。听见李陪云问他,就赶紧又坐了起来。
“李老师,我和你一样,也是半路信的。我原本什么教、什么神也不相信,咱们这个年纪的人,当年受到的教育都是无神论。谁要是信神信教的,会被人笑死。呵呵!现在想想,以前真是太傻,太幼稚!我相信有神,举头三尺有神灵。”
李陪云走进盥洗室,她迅速地洗了洗脸。出来后:
“贾先生,你也去洗洗脸洗洗手吧,浑身上下都是香灰。”
贾升帆赶紧起身走进盥洗室,胡乱洗了几下,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再甩甩手,走了出来。
贾升帆一脸湿漉漉的,坐在李陪云的对面。
李陪云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
“那会儿大伙儿都傻,也不是你一个人。”
李陪云发现贾升帆没有擦干脸,满脸湿漉漉的,就再次走进盥洗室,把自己的毛巾拿出来,递给贾升帆。
“擦擦脸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贾升帆赶紧:
“我怕弄脏了你的毛巾,怎么会嫌弃?”
着就推辞,又用手在脸上抹了几下。
李陪云:
“没事儿的,你用吧。”
贾升帆接过毛巾,在脸上擦了擦,一股香气钻进了他的身体,他很喜欢。本来已经擦干脸了,他又多擦了几下。
“谢谢你,李老师。”
着,他钻进盥洗室,动手洗起毛巾来。
李陪云看见了连忙劝阻:
“不用洗了,贾先生,你太客气,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贾升帆咧开嘴笑:
“我真怕弄脏了,瞧我这一脸的泥土。”
“泥土怕啥的?泥土不脏,咱们都是泥土做的。”
李陪云完,她走到窗台前,对着那尊观音像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拜完后,李陪云重新坐在床上。贾升帆好奇地问:
“李老师,你在大学读什么专业?”
“我是读英国文学的。”
喔!怪不得李陪云才思敏捷,语言犀利。贾升帆明白了。
“那么,你一定读过莎士比亚的很多作品了。”
贾升帆突然想起了他在五里河剧场看过的《麦克白》,
他羡慕地看着李陪云。
“是啊,莎翁的作品是我们当年的学习重点。贾先生,你也喜欢莎翁的作品?”
贾升帆用手摸了一下下巴,不好意思地道:
“我是学工科的,倒是读过几部,可莎士比亚的作品,碰都没碰过。前几我在五里河剧场,看了一出他写的戏——《麦克白》,把我看得心情很郁闷,演出一结束就赶紧跑了出来。可我就奇怪了,其他观众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舍不得离开,人家咋和我不一样呢?”
李陪云笑了。
“莎翁的很多悲剧作品,大多都是描写帝王将相的,偶尔揭露了一点儿人性,与咱们寻常百姓无关,你也不要太认真了。这些事情,古今内外都是一样的。
就这个《麦克白》吧,莎翁把贪婪和恐惧赤裸裸地展示。流血的,是移动的树林和山丘;被高高举起的,是女巫和魔鬼。面对残暴、血腥、荒谬和背叛等等,所有人却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甚至大加赞赏,这就是人性!我对这一切,只有安静地微笑。”
李陪云完,又转换了话题。贾升帆还不知道,李陪云的前夫叫罗盘,和李陪云是大学同学。李陪云不愿意多谈莎翁的作品,那会让她联想前罗盘。
“哎!不这些了。贾先生,刚才在外面看楹联时,你到了自己的婚姻。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没有再续弦呢?”
李陪云已经知道贾升帆的故事了,他因为太太去世了,才走上死路的。
贾升帆叹了口气,想了想道:
“李老师,有句老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太太原先身体很好,忽然之间就弱得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就倒,走就走了。我不敢再续弦了,真怕遇见第二个短命鬼!养只猫狗的,如果死掉了都会伤心不已,何况自己的爱人?怕了,我真的怕了!李老师,那你又是为何?”
李陪云呵呵一笑。
“贾先生,咱们真是到一块了!你怕遇到第二个短命鬼,我却怕再碰见一个陈世美。一个负心汉,让我看尽了下的男人,差不多个个都是喜新厌旧!哈哈!贾先生,我告诉你,有些人宠爱猫狗,更胜过宠爱自己的爱人。猫狗死了,他们会伤心流泪;爱人去世了,也就是假惺惺地做些样子给外人看看罢了。”
李陪云一句看尽下男人,把所有男人一网打尽,让贾升帆略感难堪。他想告诉李佩云,他不是陈世美,可是又做罢。不过是随便聊聊,何必当真!
李陪云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冒失,马上道:
“贾先生,你不是陈世美!”
贾升帆正要话,窗外忽然一道闪电,接着传来一阵巨大的雷声,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
窗外黑魆魆的一团,大地与空粘在了一起,不能把他们分开。一阵细细碎碎的雨点,哗哗啦啦地打在窗玻璃上,很急很暴躁。
贾升帆站在窗前观望。
“哦!雨好大啊。李老师,今多亏你帮助,否则我今晚要受罪了。谢谢你,谢谢!”
“不谢,不谢。这山中的气变得真快,我记得咱们看楹联的那会儿,还是万里无云呢!雨来就来了。”
贾升帆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盯着李陪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