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正躺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相比宋竹的装病,她是真的病了。
“娘!娘!三姐又欺负我!”宋金跑到床边,使劲摇晃胡春的胳膊。
胡春被宋金的喊声闹得脑仁发疼,有气无力地问:“怎么了?”
宋金大声道:“我饿了,三个懒丫头不煮饭给我吃,三姐还骂我,还要打我!娘,你去做饭!去做饭!”
胡春有气无力地答道:“娘病了,动不了,金儿,你去村长家吃饭!村长家有好吃的,你吃完之后,顺便带碗饭菜回来给我。”
宋金立马受教了,转身拔腿就跑,跑向村长家。
宋甜冷眼望着宋金的背影,懒得去拦他,然后转头看向宋白,把手轻轻地搭到宋白的胳膊上,低声道:“姐,姐夫可能被别的事耽误了,今天晚一点来,或者明天来也是可以的。”
宋甜既是在安慰宋白,也是在安慰自己。
有些话藏在心里是负担,说出来之后就像吐出了一口闷气。
闻言,宋白轻轻摇头,继续用痴痴的眼神望向村外的路,道路延伸到很远很远,她的心绪也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了片刻,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我相信袁大哥,不怕他不来,我是怕他遇上了麻烦,被麻烦绊住了脚。”
宋甜咬住嘴唇,皱着眉,没反驳宋白的话,不想给宋白增加烦恼,但是宋俏沉不住气了。
宋俏用袖子狠狠地抹一下眼泪,用哭腔斩钉截铁地道:“不来!姐夫也嫌弃我们了!”
宋甜立马接话道:“不会的。”
这话似劝说,又似祈祷。
宋俏又抹眼泪,哭腔更严重了,哽咽道:“会!咱们家欠了那么多债,所以我们被别人嫌弃,就连捡牛屎的屎大郎都以为咱们现在好欺负了!呜呜——”
现实残酷,实话也残酷,残酷却真实。
宋甜使劲地咬住嘴唇,把嘴唇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她无法反驳宋俏的实话,过了一小会儿,她语气无力地道:“别人嫌弃我们,但姐夫不会嫌弃我们。我相信姐的眼光,姐不会看错人。”
宋白曾对两个妹妹说,她敢把命交给袁青。如今,宋白说过的话成了宋甜用来安抚自己那颗忐忑内心的法宝,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回想宋白的话,印记越来越深刻,从半信半疑,到强迫自己相信。
如今她们三姐妹是真的把命交到了袁青的手里,这一次她们比赌鬼亲爹宋竹赌得更大。如果袁青失信于她们,那么她们的下场将会很惨。
宋俏一下接一下地抹眼泪,眼泪像是永远也流不完。
三姐妹忽略了饥饿,忽略了疲惫,忽略了身体的所有不适,因为她们心里的烦恼、忧虑和痛楚压倒了一切,三双眼睛望着往远处延伸的路,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