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一愣,抬头,就看到侯三那张带了小胡子的脸。
刚才看了好几个穆青心里也有底,把外衣和鞋子都退下,哪知道侯三只是哼了一声,眼神冷冷的道:“接着脱,谁知到你里头有没有夹带。”
穆青只觉得耳朵里头嗡嗡的响,身上本来就只有里衣,若是再脱就要光着了!
那侯三看穆青没动作,得意的挑眉,突然伸出了手往穆青下身而去,嘴里还说道:“一看你就是个不老实的,是不是真的夹带了!”
穆青愕然地看着这人的手竟然是冲着他的裆部而来,这还了得!这个差役果然不怀好意,居然喜欢猥|亵幼|童!
旁边的书箱已经被翻了个底儿掉,那方石砚就放在手边。穆青抄起来就扔了过去,侯三没想到穆青突然发狠,躲闪不及,手还没碰到穆青的衣角就已经被砚台打了个满脸。
石砚可绝对不算轻,这一下子就跟直接拿板砖排脸没有区别。硬硬的砚台直接碰上了他的脑门,瞬间就拍出了条大口子。
只听侯三一声惨叫,捂着脑袋就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差役倒是被吓的呆住,经历了这么多此检查,见识过的读书人大多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有的碰一碰就哭的跟个泪人一般,好似那黄花大姑娘一样,娇弱得很。
可是现在这个小东西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这瘦胳膊瘦腿儿,但武力值……有些不匹配啊。
一个差役急忙忙的冲进府衙里禀报,而余下的则是七手八脚的把侯三扶起来。
那些围观的读书人此刻却很一致的没有平时的悲天悯人,一个个脸上流露出的神情那叫一个痛快。甚至有几个性子急的都已经叫了声好,若不是因为这是府衙跟前,怕都是要拍手称快了。
穆青刚刚也是一时情急,获得这么大的效果他也是不想的。倒退一步,但马上他就回过神儿来。
这个差役显然是来找他的茬,自己一来长相不猥琐,二来神色不慌乱,那从哪里猜自己有夹带?而且一查就要查到那个地方去……穆青脸上一阵阵别扭。
喜欢男人不是错,但是喜好幼童就是你的不对了。
穆青一把拿过了自己的外衣穿上,整理了一下,然后中气十足的叉腰大叫:“呔!你这人当真无理,无凭无据就要栽赃陷害与我!我穆青是读圣贤书的,本不愿与你这粗人计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嗯,威吓与我!你有没有把我等读书人看在眼里!”
分明是惧怕与这些差役的武力,却说成“不与尔等计较”,这话说得让在场的众位读书人都无比舒心。
只听穆青又高声道:“我等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礼义廉耻,现在你栽赃于我,是陷我于不义,羞辱与我,是陷我与不耻。我打你,是叫你明白什么叫能为什么叫不能为!你这般羞辱,当真让人斯文扫地!”
侯三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分明是你打我,你倒还有了理了!脑袋疼,心里气,这说话就没了分寸起来:“你这个穷酸!我……你等着!我这就把你押到大牢里头去!不让你脱层皮我的姓就倒过来写!”
这句话一出,可算吃捅了马蜂窝。
本来刚刚眼睁睁的看着未来的同袍被这些差役摸来捏去、查来看去,就已经有种感同身受兔死狐悲之感,积着的屈辱火气已经不少,穆青那一砚台其实是万分解气,众人心中自动自发的就把自己划归到了穆青的一边。
现在这侯三口出不逊,对着一个十岁孩童喊打喊杀,而那一句“穷酸”更是直接戳在了这些读书人心上。
“尔等口出不逊,分明是瞧不起我等!”
“区区虽是一介白丁,却也知道何谓气何谓勇!”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自古以来,读书人永远是最好撩拨的一批人。他们有思想,却没有权利,他们有抱负,却没有官职,他们心中有着君民天下,有着自己的理想国,而这些尚且没有进入官场只知道孔孟仁义的读书人怕是最为激进不过。
一时间,群情激奋,那些差役反倒是目瞪口呆,似乎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来呀!我们进府衙找知府大人求个公道!”
这些差役往日里就是作威作福惯了,习惯了别人的区服顺从,也习惯了武力镇压,但是对着这帮子未来的老爷们确实没法子真的一棒子打下去,若是真敢,他们的差事也就当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