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琪也站了起来,或许是起的猛了,喉头一紧,就要咳嗽出来,但是到底是伸手遮挡住了,努力深呼吸,让自己不至于出声,待桑罗郡主看过来时便撂了手,脸上平静无波。
桑罗郡主不觉有异,便是笑道:“我回府上等你,你早些回来,晚上我给你煮汤喝。”
孟琪笑着点头,目送着桑罗郡主离开。待她走后,却是独自一人离开了国子监,往宫门口走去。
国子监距离北宫门并不远,不过是一炷香的路程。孟琪没有更换官服,门口的守卫也是认识这位大人的,便没有多做阻拦,只是问问便放行了。孟琪咳了两声,走进宫门,直接往明义殿走去。
这一路上都是宽敞大路,除了要经过一片翠竹林。
走进竹林,只觉得凉风习习。孟琪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又咳嗽了两声,正想继续往前走,却看到从竹林深处走出了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孟琪一愣,而后就看到那是个身着大红群裳的女子,头上竖着的是简单的堕马髻,身上披了一层浅绿色的薄披风,遮挡住了显眼的衣衫眼色,一双眼睛如同凝聚了星光一般,摄人心魄。
女子站在距离孟琪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平静的瞧着他。
孟琪叹了口气,似乎是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原来不是皇上召见,而是你要见我。”而后,孟琪弯了腰,行了一礼,“下官孟琪,见过袁贵妃娘娘。”
这一礼,让袁贵妃的眉头猛地皱起来。她没有阻止孟琪做这一切,但在孟琪重新抬头看她的时候,袁贵妃那张保养得当依然精致柔美的脸上,带着哀伤的神情:“你我必须要如此吗?”
“君臣有别。”孟琪声音平静而疏远。
袁贵妃却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握着披风的手紧了紧,盯着孟琪的脸,似乎要从上面找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我需要你的帮助,孟郎,我如今真的没有办法了……”
孟琪却是出声打断了袁贵妃的话:“娘娘,您是贵妃,我不过是外臣,内外有别男女亦有别,还是不要有太多瓜葛的好。”
这句话,似乎是捅了篓子一般,袁贵妃的脸上登时有了怒火:“你我少时相识,互许终身,你曾说过,必定娶我为妻,若不是因为桑罗郡主,我必然不会入宫。如今,我在这里等你,求你,你便要这么搪塞我吗!”
“与她没有关系。”听到袁贵妃提起桑罗郡主,孟琪皱起了眉头,那种表情让袁贵妃有些恍惚,她似乎看到了她唯一的珍宝,她的宇儿。
但马上,袁贵妃就回了神,神色复杂:“你如今,只记得她了。”
孟琪看着袁贵妃,许久,或许是袁贵妃脸上的怨气太重,孟琪到底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素鸢,当初是我有负于你,但是终究过去了太多年,到底是要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你为何仍然执迷?”
袁贵妃神色恍惚,眼神复杂。
当初年少时,他们确实是海誓山盟,袁贵妃在还是袁素鸢的时候,也确实想过,非君不嫁,那些少年人才有的热情的火焰在心里燃烧,结果就是让她不顾一切。
若说袁贵妃如今对孟琪还有什么情意,那倒是骗人的了,早就在后宫沉浮多年的袁贵妃对于那些情情|爱爱早就看得通透,也不会拿来给自己找别扭。对于孟琪,她的感情或许还没有对李慕言的深。
孟琪唯一给了她的,就是当初她拿来当做争宠的法宝,如今成了她人生中唯一的支柱的李谦宇,她的孩子,一个没有丝毫皇家血统却让袁妃一门心思的推上皇位的孩儿。
她用她的一切去爱这个孩子,保护,信任,把自己带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伪装成了李慕言喜欢的模样,为的,也只是让李谦宇得承大统。到那时候,袁贵妃或许才会真的舒心畅快,看着李慕言后继无人,看着大周王朝不再姓李,那或许是袁贵妃最舒服畅快的时刻。
至于孟琪,袁贵妃偶尔记起来,但也只是支离破碎,就像是过客,没有痕迹。
但是或许是被一些事情刺激,她想起来了当初的重重,调查之下,又知道了孟琪与桑罗郡主琴瑟和鸣,那个自己曾经从来不曾瞧得起的黑丫头抓住了他爱慕过的男人的心。这本来已经与她无关,但终究,袁贵妃心里是不甘心的,她甚至不惜冒险,也要问问这个男人。
“若是你真的放下,为何在我入宫后,仍会与我私会?”袁贵妃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与平时的温和全然不同,呆了一丝丝讥讽,还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