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手术结束之后呢,你会和她分开吗?”于溯凌好奇。
朱慕礼却笑了:“这么巧,笙烟也跟你问过同样的问题。”
“你怎么说?”他探索欲更甚了。
“我说不会。”朱慕礼的目光停留在茶汤里自己的倒影上,那里面,自己的脸色没见犹疑。
“是真心话还是安慰她的?”于溯凌低下头探视朱慕礼的瞳孔,可那双眸子,深不可测,他窥探不出半点心理活动,于是叹笑着,“不过是不是真心话也都无所谓了,如果手术成功,而她又真的那么将你放在心上,说不定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那时,你要走要留,都不会有什么负担。”
朱慕礼缓缓抬起眼眸,幽深的视线落在于溯凌淡笑的脸上。
就在不久前,笙烟也做过同样的猜想。眼睛一闭一睁,他是谁,她曾经又对他怀有怎样的感情,一切的一切,她都不会记得了,那时的自己,会做怎样的选择,是借机划清与她的界线,还是真如承诺般,留在她的身边?
伸手捏捏眉心,他很重地闭了下眼。
内心深处,他隐隐觉得,他还是在意她的,可这在意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哪怕她已将他当成了陌生人,他还依然愿意和她一生一世,他自己也说不清。
这婚姻来得太快,太措手不及了,且偏偏那么巧,他迄今为止处理得最失败的关系便是婚姻。
客厅的对话到这里就中止了。
米白的墙面上,时钟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二楼雕花立柱的后面,娇小身影轻轻走回卧室,小心关上门后,她无力倚靠着门,精致脸蛋,满是落寞。
她不是要故意偷听男人间的对话,她只是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没人,疑惑之下出了卧室,才碰巧听到了楼下的声音。
顾笙烟慢慢爬回床上,将被子拉高,高得只露了一双清冷眼眸在外面。
他果然只是仅仅为了救她才跟她结婚的。
哪怕他们冠着夫妻的名,他对她,始终还是没有超越感激以外的感情。
他的爱,对她来讲,终究是种奢侈,就算他真的兑现了承诺,即使她将他忘光了,也对她不离不弃,可那又怎么样,他们两人不过是一辈子的貌合神离。
缓缓闭上眼睛,一个想法悄然在心底升起。
她其实并不想做这样的决定,甚至在这个念头在心底浮起时,眼角有点湿,可万念俱灰之后重新开始,总好过守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生生将自己和对方束缚在感情的牢笼里。
这么想着,她的唇角,扬起点凄清的弧度。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自己在这个男人身上做了冷静且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