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巢人氏是主张和平的那一方?”
从老古董的语气能看出,他对于当年人族的做法并不认同。
老古董沉默片刻,苦笑说道,“不,巢人氏在那场争执中并未站队,而我在那时也不是巢人氏的族长,参与氏族大会的是我的父亲,那场大会其实没有得出结果,不过主张战争的一方很明显更多一些,众氏族本约定三日后再聚商议,但我记得他归来时望了很久的天空,最后叫来我,说有一场大战要爆发了,要我勤加修炼。”
“他的预感很准,大会第二日,有几个氏族没有等氏族大会再次召开,就突然掀起了战争,将整个蛮族都卷了进去,荒兽的反击也很迅速,他们大概早就发现了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世间除了它们还有其它种族的存在,所以很谨慎地没有与我们接触,但在战火掀起后,它们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就聚集起了一只百万级的大军,从各地浩荡而来,所有的氏族都不得不应战,我巢人氏也不例外,而我便是巢人氏的主将。”
“既然巢人氏没有站队,”苏启犹豫片刻,“那你为何会......成为背叛者?”
“这是后面的事了,荒兽虽然数量众多,但修炼体系还不完善,顶尖高手也不够多,只花了十几年的时间,蛮族就在净元界站稳了脚跟,但新的争议随之而来,是继续打下去,还是就此罢手?那十几年,蛮族的损失其实也不小,我也有两个弟弟死在战争之中,而经历了漫长迁徙的族人,也有很多人厌倦了战争,希望过些简单和平的日子。”
“可掀起战争简单,想要它结束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荒兽的损失要远远比我们大,连皇族中都有不少人死在我们手里,它们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所以战争持续了下去,直到七十年后,才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两族暂时罢手,”老古董语气怅然,他是那个时代的经历者,对这些事记忆尤新,“但我们都很清楚,和平只是表象而已,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拔除了。”
“果不其然,仅仅三年后,荒兽就主动掀起了战争,理由是人族玷污了一位荒兽皇族的遗骨,那件事也确实是真的,荒兽的肉体极为强大,很适合炼器,那位皇族的遗骨就被望钧氏的一位半帝炼成了法器,这件事让荒兽怒不可遏,战火很快就燃遍了整个净元界,脆弱的和平在仇恨之下,一撕就破。”
苏启默然半晌,“这场战争最终打了几千年?”
“我没有经历最终之战,战争打打停停,在我被封印时,已经打了快两千七百年了,不过那时已经处于战争的末期,荒兽的王朝摇摇欲坠,族群已经不足我人族初来时的十分之一,龟缩在南岭,而荒兽的皇族也几近全员战死,只剩下了两个幼童,”老古董轻声说着,“所以那时,有很多人犹豫了,是要痛下杀手,彻底灭掉它们,还是网开一面,给他们留下存活的机会?”
“两千多年的厮杀,两族之间的仇恨大概可以用根深蒂固这个词形容,有些人认为该继续打下去,有些人却认为就此算了吧,若是认为他们是个威胁,不如将它们放逐到界路去.......而我,就是力主放逐的人。”
老古董沉默下来,似乎在回忆过去的时光,片刻后才继续说道,“战争加深的不止有仇恨,也有对于对方的了解,巢人氏的驻地在南岭,也是与荒兽战争的最前沿,所以我们对于荒兽的了解比其他氏族更深,而我也很清楚,大部分荒兽并非邪恶的存在,而那荒兽的那两个幼童......也确实让我动了恻隐之心。”
“这或许是我的错误,是我太过优柔寡断,也或许是我厌倦了战争,所以我希望放逐荒兽,而我则亲自作为押送他们的主将,离开人间,但被许多氏族的首领反对,我没有办法,打算独自行事,偷偷放逐他们,但这件事被其它氏族得知了,他们联手封镇了我,也将那两个幼童与我封印在了一起,这就是他们刻上此鼎封敌,不可擅开的原因,他们认为我一旦脱困,就会放出那两个荒兽幼童。”
“你会吗?”苏启认真地问道。
老古董迟疑片刻,轻轻说道,“会。”
“那两个幼童很危险?”
“嗯,他们与寻常荒兽不同,很特殊,很......完美,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必然成帝。”
“他们仇恨人族?”
“我不知道,”老古董叹了一声,“我虽然见过他们,但他们很怕我,一句话都未和我说过,不过我们杀掉了他们的父母,杀掉了他们的亲人,如果是我,我也会恨人族的。”
“两个成帝的种子,很可能仇恨人族,”苏启苦笑起来,“我算是知道灵墟宗为什么不肯放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