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岩。”苏年年放下碗,“除了京城,在各州还有多少血宗卫?”
千岩想了想:“近百人。”
苏年年当初传令下去后,血宗卫离开了一小部分,但还是留下来的更多。
大部分在京城,剩下守在各地的,加上出任务没回来的,差不多三百人左右。
苏年年颔首:“一个月内,把人都召集回来,我会找地方安置。”
三百人,跟军队的庞大的数量相比微乎其微,但个个身手不凡,武功顶尖,头脑也比士兵灵活。把人都调回来,等时局紧张,多少能帮上点。
“是。”
苏年年颔首,“还有京城,最近你们都帮我多留意六皇子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禀告给我。”
“是。”
快半年时间过去,血宗卫褪去杀手的肃杀气息,能更好地隐藏在寻常百姓当中,甚至能与之打成一片,套话也容易。
又交代几句,跟众人闲聊一会儿,她蓦地又想起一事。
“现在百姓私底下怎么议论皇帝的?”
宗四轻叹口气:“阁主,您真犀利。”
苏年年眉梢一挑。
“这表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私底下谈起皇帝,无一不说他荒淫昏庸,上个月硬是找借口,又接进宫里近百名妙龄少女,除了官家女,一些小门小户,只要有些姿色的都被接走了,大有强抢的意思。”
可是谁敢说皇帝是在强抢呢?东离是皇帝的,东离子民也是皇帝的,甚至说,皇帝想要任何一个人的命,都轻而易举,反抗也只有一个死字。
苏年年弯唇。
激起民怨,萧晏辞这招用得好啊。
“暗中加把火。”
.
半月后,京城中的舆论流言压都压不住。
朝堂上,皇帝震怒。
“到底是哪些人在乱传,宁卓,把这些人都给朕揪出来!”
萧晏辞唇角微翘,轻飘飘看了宁卓一眼。
宁卓当初冒险救驾,当初萧延一事的欺瞒罪在萧景极力保护下功过相抵,在朝上仍是说得上话的大臣。
只是旁人不知道,有苏年年无意间提点宁梦欢,萧晏辞与宁卓秘密见了几次后,宁卓已经是萧晏辞的人了。
闻言,宁卓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强硬的势力也压不住悠悠众口,处理了这些人更会激起民愤,臣认为当下最紧要的是稳住民心,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从根本解决问题,不就是让皇帝禁欲,放了后宫数不过来的女子吗?
这怎么可能!?
果然,皇帝闻言更加燥怒。
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昔日熟悉的面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变得越来越陌生。对他的不满即便没有表现在脸上,也在一举一动中展露出来。
皇帝怒视了宁卓一会儿,也不见有别人帮他说话,看了眼慕迁,问:“慕爱卿可想到什么别的法子?”
萧晏辞继续笑。
慕迁拱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染上花柳病后一拖再拖,起初还尝试医治,中途敌不过性瘾放弃几次,最后彻底放弃自己。
慕迁顿了顿:“但是陛下,如果您真的无心朝政……京城内还有第二种说法。您选一皇子继位,您就……”
退位两个字被他卡在喉咙里,目光却若有似无飘向萧景。
这眼神说不明显也明显,满朝文武注意力转移到萧景身上。
显然,他这意思是说,民间不少人想拥护萧景为帝。
萧景心中铃声大作。
“父皇!”他急忙出声,“儿臣甘愿一生辅佐您,您知道,儿臣起初就对皇位不……父皇,您亲眼看着儿臣长大,是最了解儿臣的人,儿臣一切听父皇安排!”
话虽这么说,如今形势紧张,皇帝不可能不多想。
何况有萧南谋反的前车之鉴,他这龙椅越坐越不踏实。
萧晏辞笑而不语。
如果说皇帝是最了解萧景的人,那他就是最了解皇帝的人。
皇帝最重权势,好不容易成了东离的九五至尊,尚未年迈,主动退位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即便他之前让萧景监国过,现在也会心生防备。
萧晏辞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慕迁,上前一步:
“陛下,儿臣有话不知该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