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刑讯室门口,崔略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就这些?真的没有别的证物了?”
“崔略华,你到底想要看什么?”聂阳天一步跨入房中。他扫了一眼桌上,除了短刀和迷香,还有海捕公文。
崔略华见聂阳天去而复返,冷哼了一声,“就凭这些,你们休想冤枉我是‘月月摧花’!”
“大人,咱们用刑吧,一套刑具顺次挨过,这小子连他祖宗偷过几文钱都能招出来。”主审建议道。
“你们府上的刑具太霸道,只怕他抵受不住。明日大理寺若接手个死人,倒也不好交代。”聂阳天皱皱眉。
“聂大人放心,比他嘴硬的盗匪我们见多了,三四样刑具下来,还不是全招了。交给大理寺之前,我们肯定给他留口气。”
“这么些刑具,你们最多用过几样?”聂阳天问。
“大概三年前吧,有个女贼,她是挨下来最多的。您看见门口挂着那个夹棍了吗?那是第一样……第六样是蘸盐水的小刀,专挑肉嫩的地方拉。拉到最后,全身没一块好肉,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到了第七样,拿粘布粘在身上,往下这么一撕,哗啦啦掉了这么大一片皮啊,骨头都露出来了,那女贼才招了。您说早招了不就得了,何苦受这么多罪。”主审颇有些说书的天赋,对各种刑具的来历、用法如数家珍,用刑过程更是讲的惟妙惟肖,直教旁人听得心惊胆寒,牙根发酸。
崔略华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淌,听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我当三大校尉有什么本事,呸,不过是屈打成招,爷爷什么都不会认,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龟孙。”接着他越骂越难听,恨不得把在场所有人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一遍,刑房里充斥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闭!嘴!”聂阳天突然吼道。这一吼是用上内力的,整间牢房都震出了回声。
崔略华只觉气血翻涌,苦于被五花大绑着,不能捂耳朵。他怒视聂阳天,倒是再骂不出来了。
“今日突击提审,本就没指望你招供。不过没关系,明日到了大理寺,真假‘月月摧花’当庭对质,一切自然就水落石出了。”聂阳天转身对狱卒说:“押入大牢,一定要严加看管。”
聂阳天和主审出了刑房,边走边聊。
“你跟我说实话,刚才你说的那六七套刑具,是不是真的?”
“哈哈,不瞒聂大人,夹棍我们是有的,至于小刀盐水什么的,都是我编出来的。有的犯人胆子小,吓唬吓唬就招了。”
聂阳天点点头,“审案确实需要技巧。只是,有没有可能以讹传讹,老百姓真的以为咱们用酷刑逼供呢?”
“聂大人放心,我当差也快二十年了,押进来的犯人是不是冤枉的,看一眼也能猜个七八分。”主审小心翼翼的回答,“而且我每次编故事都有分寸。比如这个犯人是个采花贼,平日里折磨女子的机会比较多,我就编个女贼受刑的故事,这样他听起来感受更深一点。此外,我会在过程里藏几处不合理的地方,这样即使不小心传出去,一推敲就能发现是假的了。”
聂阳天一竖大拇指,“有见地!很多人当差当久了,过于依赖经验,就不肯再花心思了。要是大家对每个案子都能用心,想必天下百姓很快就能夜不闭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