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难怪。”凌点点头。她见钱老六伤的不算重,只是一夜未睡,双眼比前一晚还要苍老疲累。
“昨天见你一直没来,我出去找你,没想到屠伟就来了。”钱老六放下锹,颓然的蹲在地上。他拾起旁边一个扎满暗器的红色灯笼,“出门前,我在旗杆上挂了这盏灯。我没告诉他们为什么,就说出去一趟,一会儿可能有位姑娘进来对暗号。他们,他们猜到了,于是在临死前,拼着命把灯射了下来。你看,蜡烛是小三打断的,这是他的暗器,上面还带着血,这个钩子是小五的镖打坏的,还有这个,这个……”
钱老六说着说着哭了出来。他越说越难过,越哭越伤心,最后以手捶胸,“老天啊,你不开眼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他们还都那么年轻!”
是什么样的默契,什么样的信任,凌虽不能完全理解,却也泣不成声。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这些素未谋面的义士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说道,“钱六叔,借你匹马,我要去苇州渡。”
“来不及了,太晚了。”钱老六哭着摇摇头。从背后看,他仿佛行尸走肉,被抽走了三魂七魄。
“来得及,报仇永远来得及!我在此对着你们立誓,不杀屠伟绝不回来!”凌紧咬着嘴唇,擦了擦眼泪,扭头就走。
她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回过头看着钱老六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你看见我昨天的样子了?我无数次想过死,可我不能死,因为好多人希望我活下去。如果我死了,就证明他们之前的坚持和努力都是错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
“你打不过他的,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钱老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凌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你等等!”钱老六站了起来。
-----------------------------------------------
城郊一座破庙孤零零的立在山脚下,四下荒无人烟。这本是座山神庙,因为年久失修,早已荒废的不成样子。庙周围的地面坑坑洼洼,野草长的半人多高,连进门的小径都已被杂草覆盖,难怪鲜有人来。
庙中供奉的山神像已经残破,外漆剥落了大半,愈发显得山神靛面獠牙,怒目狰狞。
此刻山雨欲来,狂风顺着庙墙的破洞吹了进来,卷的粘满灰尘和蛛网的黄幔飘来荡去。
衬得整座庙格外阴冷。
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六个人冲进庙内,正是聂阳天、厉凤然,和抱着两个孩子的冉氏兄弟,唯独不见谷老大夫妻的身影。
本来挺拔俊秀的六个人此刻皆已狼狈不堪。
“你在这里守着孩子,我们去外面抵挡一阵。”聂阳天浑身浴血。
“不行,他们人太多……还有那个高手,你们打不过他的。”厉凤然哭着说。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不是放出信号了吗,咱们尽量拖到安阳寨的援兵赶来。”聂阳天说完这话心如刀绞。其实他也发了信号,但信义庄那边……他不敢多想,只是深深的看了厉凤然一眼。